“你不在的這兩年，凡人的日子很不好過，我想幫幫他們。”

魏茹蘭笑意平靜，如溪澗日光照耀下閃爍的流水，溫柔又帶着勃勃生機。

“可是你的身體……”她想說她的身體，一個又沒靈力，又沒人保護，要是遇到危險怎麼辦？

隻是話剛出口便被她堅定的目光盯着，剩下的話慢慢消失在喉間。

“清妍，我知道你擔心我。”魏茹蘭目光堅定又溫柔，仿佛明白她的一切心思，“知道你想保護我，也知道下山的風險。”

“可我不是小孩了，也想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楚清妍沉默，魏茹蘭垂着目，抓着包裹的手抓得越發緊了。

風從兩人中間穿過，吹起一片衣角，楚清妍終于松了口，妥協了。

“好吧，我跟你一起。”在她的保護下，魏茹蘭至少不會有危險。

“不，我要自己下山。”魏茹蘭皺眉，立刻搖頭否決。

“不行。”楚清妍抿着唇不肯松口，和她一起下山是她最後的底線。

魏茹蘭沉默，沉默了一會，歎氣道。

“清妍，我不想被人當個廢物，在宗内，我什麼都做不了。”

“誰說了什麼？”

她擰着眉，沉了目，暗自自責自己這兩年不在宗門，魏茹蘭被人欺負了都無從知曉。

魏茹蘭搖頭。

“沒人說什麼，隻是不想在宗裡過着無所事事的日子，師妹師弟們都在練劍，掌門管理全宗事務，便是連灑掃弟子也有事情幹，但是我什麼都沒有。”

“隻是想做點自己能做的。”

魏茹蘭黯淡的眸子看得人無端心痛，看着她消瘦的身軀，楚清妍抿了抿唇，轉開眼。

“我跟你一起下山也一樣。”

“不一樣，”魏茹蘭依舊搖頭，她的眼神像是要碎了，“不一樣，和你在一起我隻會成為你的累贅，況且你要修道的，去人間做什麼。”

楚清妍想說自己可以不修什麼道，不成什麼仙，魏茹蘭卻好像看透了她要說的話，搖頭繼續道。

“不能這樣，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更不想你因為我放棄什麼，那樣我會不開心。”

“楚清妍，我要去人間，不去會不開心。”

她的眼睛在陽光下像是易碎的琉璃，讓她不敢再多說一句拒絕的話，因為再說一句，這雙琉璃就該碎在自己眼前了，還是被她親自打碎。

對着這雙憂愁又堅定的眼，楚清妍說不出拒絕的話，卻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就這樣讓她下山，所以隻是沉默着。

魏茹蘭也沉默，兩人無聲僵持，直到魏茹蘭的身體因為站在太陽下太久，無聲的晃了一下，這可把楚清妍吓壞了，連忙檢查她的身體，卻被她抓住手不讓動。

面對那雙倔強的眸子，楚清妍懊惱，破罐子破摔。

“就算我同意，師父也不會同意。”

她把方瑜搬出來，希望能成為阻止魏茹蘭下山的決心下最後一道防線，誰知剛剛還面色蒼白，神情萎靡的魏茹蘭頓時激動地抓住她的手。

“你同意了？師父早就同意了，本來半個月前就要走了，要不是聽到你的消息……”

她抓着她的手，像是完全忘記了自己身體不适的形象，兩眼放光，神采奕奕。

楚清妍又氣又笑，但看她說着下山的暢想，綁在頭發上的兩條藍絲帶像是蝴蝶在發絲上翩翩起舞，不由恍惚。

有多久沒看到魏茹蘭這般神情了，仔細回想，竟然隻能回想到去河都村之前……

揚起的長睫終于落下，像是低下了高傲頭顱，終于明白一向視魏茹蘭為眼珠子的方瑜為什麼會同意她下山。

“你要下山可以，帶上這個。”

她把腰間阮覓宗送的玉佩挂在她腰間，然後又馬不停蹄找到高昭讨要能夠防身的東西，高昭一聽魏茹蘭要下山，看了看楚清妍，眼裡的意思很明顯。

‘這你都能同意？’

不同意能怎麼辦，被高昭這麼一看，心情更是差得要命。

看楚清妍不理自己，高昭想了一下，把宗門寶庫打開，讓人拿了一些東西出來。

看着琳琅滿目且一看實力便實力不凡的寶物，楚清妍很滿意，神色也好了幾分，就是魏茹蘭看着這一堆東西有些發愁。

裝不下。

臨走前師父已經給她塞了不少好東西，現在掌門又給自己那麼多……

最後為難的挑了幾件，再三拒絕他們想把所有東西塞進自己包裡的想法，再裝就不是能不能裝進的問題，而是能不能背動的問題了。

這兩人是想累死她嗎？

看着地上還剩了許多的寶物，楚清妍和高昭都有些遺憾，不過考慮到魏茹蘭包裹承重，隻能不情願的接受這個結果。

高昭還拿了一面通鏡給她，這面鏡子無需靈力觸發，隻要她想，按下鏡子下面紅色的機關，他就能看到她。

對于這面不用靈力啟動的通鏡，楚清妍很滿意，有通鏡，有高昭看着，總不會出什麼大事。

最後一行人依依不舍的目送魏茹蘭下山，楚清妍強力壓制自己想跟上去的沖動，一直看着魏茹蘭的身影消失在林間，這才失落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