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李明玙坐在廊下,正沐浴在秋日溫暖的陽光裡閱讀着臨安的遊記,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時,欣喜地擡頭往院門出望去,在見到跟在姬雲绮背後地李明悅時神色一僵。
但很快恢複了神色如常:“五弟怎的今日過來了。”
姬雲绮聽他這般稱呼自己的胞弟,有些詫異,臉上神色一如往前,笑眯眯地快步走到他的躺椅旁坐下:“我來的路上碰見他,聽我要來你這裡,他便跟着來了。”
李明玙聽她說完才擡頭看向這位胞弟,雖也是面帶微笑,語氣卻有點淡淡的:“五弟如今也是個風流倜傥少年郎了,怎的想來我這了?”
隻見李明悅随意往欄杆上一坐,倒是如從前一般肆意,朝氣蓬勃的,朗聲道:“這不許久沒見過兄長了嗎?就想來瞧瞧你如今可安好。”
李明玙語氣平平:“五弟有心了,我很好。”
而這個李明悅卻上下打量起了他,李明玙如今雖說氣色一日比一日好起來,身子卻還是很虛,依舊不怎麼長肉,見兄長這與自己鮮明的對比,吃驚道:“那日宮宴我都不曾留意,兄長怎的這般瘦。”
李明玙似是不喜被這般打量,轉過頭避開他的目光,卻發現了姬雲绮帶來個小小食盒,于是順手拿起來打開,邊不甚在意地回他:“北岐苦寒,吃不慣罷了。”
李明悅一想,他同為皇子,自幼皆是嬌生慣養的,不習慣北岐那般惡劣環境倒是正常,于是沒繼續問,目光卻順着李明玙的地視線瞧見了姬雲绮帶地糕點,荷花糕模樣,卻與京中常見的有些出入。
于是驚奇道:“這荷花酥怎麼的與常的有些不同?”
姬雲绮目光卻期待地關注着李明玙:“當然,這裡面加入了酸角糕,中間是酸角糕,外面包裹着一圈尋常荷花酥,味道甜中帶酸,不容易甜膩,可好吃了。”
她本意是想李明玙多嘗嘗,還沒等李明玙反應,卻見李明悅徑自伸手撚起一塊吃了起來,他這般随意的樣子把姬雲绮和李明玙都給愣住了,這人都如此自來熟的嗎?
姬雲绮微不可查地蹙了下柳眉,下一瞬便擡頭恢複期待地神色對李明玙道:“你快嘗嘗看喜不喜歡吃。”
李明玙擡眸瞧了她一眼,少女眼眸水靈靈地一臉的拭目以待,倒是把他瞧得好笑,随後才緩緩伸手撚起一塊,習慣性地動作優雅,美人在細細咀嚼美食,随後眼眸一亮。
姬雲绮就知道他這神情表示很喜歡了。
可他還沒吃完一塊,這五皇子便如餓鬼搬吃下去兩塊,正伸手撚起第四塊,還不忘誇贊:“好吃!我第一次見這般做法,這酸角糕是哪裡的特産?很是開胃。”
姬雲绮眼睜睜地注視着他動作迅猛地就吃下了三塊,她總共就拿了這麼四塊,她心裡一陣生氣,可大家太過相熟又不好斥他,于是臉上一陣郁悶憋屈地擡眸去瞧李明玙。
她也不是小氣,隻是她特别不喜自己的計劃會被搗亂,如征戰沙場時的戰術被己方蠢貨破壞似的,很不高興。
可李明玙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于是她抿了抿嘴,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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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雲绮郁悶地憋了半天,等到李明悅終于嫌悶先行離開後,終于爆發了。
隻見她一臉生氣地唾棄李明悅:“他怎的這般無禮!廚房裡統共就這麼點,我特地拿來給你嘗鮮的,他倒幾乎全吃了。”
李明玙看她這氣鼓鼓的模樣像極了小時候的小團子娃娃,心裡一陣好笑,面上卻安撫她:“沒事,他這般肆意慣的,等我與你去南疆後便可吃得盡興了。”
見他提到與她回南疆倒是消了點氣,撇了撇嘴,郁悶道:“你這弟弟與你可真真的天差地别,你總能讓人如沐春風,他倒是總令人無語。”
李明玙觀她這般郁悶,感覺似還發生了什麼事,問道:“怎麼了?還發生了什麼事讓你不愉快了嗎?”
姬雲绮便把在路上時的尴尬場面說與他聽。
李明玙聽聞久久不語,低着頭出神。
姬雲绮又想到方才觀他對五皇子那般冷淡的态度,有些好奇,試探性問她:“我觀你對這位胞弟提不起興緻,哥哥是與他生分了嗎?”
沒想到她對他的情緒能如此敏感,心裡一陣歡喜,但他不敢讓她知道自己與自己家人也如此生分,生分到,讓他似一個連家人都不喜歡的多餘人。
于是他神色如常又溫和地緩緩搖了搖頭:“許是,太久沒一起相處過了,有些生分吧。”
姬雲绮認真地端詳着他,但他卻把情緒很好地藏了起來,但姬雲绮總覺得他不似嘴上說的這般,隻是他似乎不願談及,她便也作罷不再追問。
面上不顯懷疑,隻笑嘻嘻地打趣他:“哥哥就隻與我不曾生分。”
這話把李明玙也逗得輕笑出聲,擡手點了下她鼻子:“對,鹘鹘在哥哥心裡最是獨特。”
是心裡最獨特的精神支柱,他在心裡默默補上後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