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兩人用過午膳就先行貼好窗花以及挂起紅燈籠。
姬雲绮仗着自己是爬樹能手,就攬下挂燈籠的任務,讓李明玙沿着廊下從正房開始把窗花都貼好。
兩人忙活許久總算都布置完成。
李明玙站在廊下望着姬雲绮,她手裡正拿着最後一個燈籠,她環視一周院子思索着挂在何處才好看。
轉眼便瞧見樹下的兩個大雪人,她眸子一亮便有了注意。
隻見她歡快地走到自己的紅衣雪人邊上,往它作為手的樹枝上挂上燈籠。
李明玙怔住,她還挺會挑位置,這樣瞧上去就如同她本人提着燈籠一般,加上雪人的笑臉,生動得很。
他忍不住笑了一聲。
姬雲绮聞聲回頭,笑嘻嘻問他:“這般是不是就更像我們兩人?”
李明玙笑着點頭:“是很像,不枉你派人費這大力氣搬過來。”
*
夜幕降臨,偏房内安靜得隻偶爾聽見一點翻書聲。
自從李明玙搬過來,姬雲绮每日都窩在他的房間。
夜深之時,她依舊守着李明玙入睡,自己則精神抖擻地靠在床沿邊,坐在地毯上閱讀話本,等自己有睡意才走回旁邊正房。
但今日再次說起北岐,還有二公主,姬雲绮為防他又出狀況,于是她比平日裡更關注他一些。
隻是一直到很晚都見他睡得很安穩,也不知他因為身處鎮南王府還是安神香的緣故,但沒有做噩夢就是好事。
眼見她守在這裡的時間比平日裡要晚上許多,她站起來準備回自己房。
可惜她又聽見低微的泣音。
姬雲绮沒感覺到驚訝,隻是心中感歎,果然如此。
她伸手撫上他的臉,試圖以自己的氣息讓他安靜下來,可惜不起作用。
她蹙起眉,心中疑惑起來,如此嚴重嗎?
李明玙潛意識裡已然很熟悉她的氣息才對,竟然不起作用。
眼看着已經過去許久,他還未有平靜下來的迹象,姬雲绮無奈坐到床沿上,伸手輕拍他臉頰,想要叫醒他。
姬雲绮喚着他的名字拍了半響才見他悠悠轉醒,他的眸子微紅,眼角濕潤,有些迷離地望着她。
她歎了歎氣,輕聲打算把他喚清醒:“哥哥,你又做噩夢了。”
然後也不知他是否近日被她摟摟抱抱得太多習慣了,還是說精神恍惚間忘記自己的矜持形象。
他一瞧清楚面前的人是姬雲绮,似乎很熟練地撐起身埋入她的懷裡,雙手環住她的脖子,輕聲喚她:“鹘鹘。”
姬雲绮順勢擡手抱住他的腰背,無奈道:“我就猜到你定會做噩夢,幸好我還沒走。”
李明玙并沒有作聲,姬雲绮不知他在自己平複還是又睡着了,隻得同樣安靜地抱住他。
久到她以為李明玙是又睡着了,卻又聽他聲音有些不安地輕聲道:“她是沖我來的。”
姬雲绮一愣,随即明白他方才是在自己努力控制着情緒,此時才平靜下來,她跟随他的話問道:“誰?二公主嗎?”
隻聽李明玙微顫着聲音道:“見到那幅畫出現在京城我就知道,她不想放過我。”
聞言,姬雲绮更加困惑,她微蹙着眉問道:“我挺奇怪,她為何會如此糾纏你?在北岐欺負你多年,回京還追過來?”
李明玙不知想到什麼,身體微微發着抖,姬雲绮忙抱緊他,一下一下撫着他的背,無奈道:“不願回憶就不願吧。”
但他居然出聲了:“我也不知道,我隻是在一次宮宴寬慰了她一句好話,便開始招來禍事,鹘鹘,我那之後曾懷疑我是不是做錯了。”
姬雲绮一愣,不明所以:“做錯什麼?”
李明玙蹭了蹭她頸側,臉頰緊緊貼上去,輕聲道:“我讀多年聖賢之書,學得的道德禮儀皆是以人為善,可是我這隻是出于禮貌的作為,為何要遭到這般對待,我是否做錯了。”
随後他擡起頭,微紅的眸子望着姬雲绮:“可我又想到你,我想到你從小那般喜歡與我一處,鹘鹘定然不會錯的,那麼我沒錯,是那個瘋子的問題。”
姬雲绮聽得有些怔愣,這是話本子裡說過的性情大變誘因嗎?
這麼大一個溫柔的李明玙是差一點就無了?
原來他曾說過的‘她是精神支柱’是這般意思,他這是獨自在那掙紮了許多年吧。
姬雲绮再次為他的自我堅守而心疼,她哄着他道:“你沒錯,你隻是太好了,不止我一人觊觎你。”
李明玙眸子迷離地靜了半響,茫然問道:“觊觎?”
姬雲绮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李明玙自小親近之人隻有她,從未見過似她這般灼熱喜歡以外的感情,所以見到那般行徑隻會覺得二公主是個瘋子,甚至産生恐懼。
不過,現在似乎不便解釋,他腦子仍是不甚清晰。
姬雲绮撫着他的臉道:“你應該不明白,往後有機會再解釋你聽。”
随後她瞧着李明玙的眸子,裡面還留有未完全散去的懼意,她安慰道:“但不管如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守着你,護着你,她不可能得逞。”
他聞言,緩緩閉上眼又窩進她懷裡:“嗯,我隻相信你。”
姬雲绮抱住他的腰,靜靜等着他恢複。
可是,等待的時間太長,而且美人在懷,姬雲绮心疼半響,總會因着懷裡人的手感而胡思亂想。
入手感覺長回不少肉,已經感到少許健康肌肉的柔軟之感,觸碰之間感到很舒服。
估摸着這般長的靜默時間,他該是平靜下來了。
姬雲绮試探着露出爪牙:“如此不愉快的記憶别想了,你好不容易被我養出一些肉,如今抱着的手感不錯,别又受刺激病沒了,我可要虧大啦!”
随後她感覺到懷裡的身子一僵,耳邊傳來他微帶責怪的聲音道:“登徒子,你就不能哄哄我。”
姬雲绮聽着便知,他是恢複了,他的自控能力一向很好,便也放下心道:“我這不是抱着你嗎?旁人可沒這般榮幸,就你獨有。”
懷裡人不作聲了,但貼着她頸側的皮膚微微發燙。
姬雲绮知曉他是又臉紅了,壞心思得逞,又笑出聲。
然後又想起一些事,趁他已然恢複,問道:“這二公主武功與勢力可厲害?我得提早防着她對你下手。”
李明玙換了個姿勢,讓他的耳朵能聽姬雲绮的心跳聲,然後答道:“她不會武,勢力的話,有一些,但她挺多時候需依靠大公主行事。”
那就是如許菱的情報所言,不及大公主,那還好對付一些。
她聯想到最近發生的事,又問道:“那畫像能如此精準出現在我們眼前,定是有人幫忙,她有盯梢在京城?”
此話也引起李明玙猜疑:“八成是有的,而且,我們的婚事昭告天下才沒多久,她竟能如此快就又來對我動手,她的消息也太快了些,冒着大雪也要來信這般着急。”
忽然姬雲绮想起她去找文莺那日路過藥堂時瞧見的人,那人就很像着急遠行,她把此事說與他聽。
李明玙揪住她衣服的手忽然緊了緊:“許是,确實有關聯。”
這就不能大意了,姬雲绮蹙眉道:“得派人盯着他們的舉動才行。”
她在沉思着如何安排人手,如果她盯梢的不止一個,敵在暗己在明,容易出纰漏。
然而李明玙忽然語出驚人:“我如今可以不常出門的吧?這三番兩次,我總會錯覺她在北岐也能伸手過來影響我,總讓你擔心。”
姬雲绮驚得愣住,她知曉他會害怕,可是這話說出來也太似嬌花了吧!
她沒忍住揶揄他:“哥哥你這話,可真的像被我金屋藏嬌一般了。”
原本以為他又會罵她輕佻,卻是隻聽他如蚊子一般輕聲道:“也,也挺不錯的吧。”
哇!他認了!
姬雲绮終于沒忍住又哈哈笑出聲。
噩夢驚魂後的哥哥怎麼會這般有趣,他自己往日努力保持的端莊矜持之态呢?全然扔腦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