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雲賽結束後,人潮逐漸散去,出口處擁堵擠塞,蔣家一行人過了好一會兒才到自家的車駕旁。
蔣安沅本想讓蔣安衡和自己同坐一輛馬車回去,可她還未開口,就見他上了蔣玉芝坐的馬車。
蔣玉芝見狀,故意說道: “二姐姐莫怪,衡哥兒平日裡出門遊玩都是跟我們一起的,想來是習慣了,不如二姐姐也同我們一道吧,反正車廂寬大,姐姐來了也坐得下!”
蔣安沅笑道:“不用了,不過安衡就麻煩三妹妹了。”
“我也是他阿姐,怎麼能是麻煩呢!二姐姐就放一百個心。”蔣玉芝說罷便由丫鬟攙着上了馬車。
朝雲小聲地抱怨道:“衡哥兒也真是的,自家嫡姐不親近反倒……”
月雲趕忙讓朝雲噤聲,朝雲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看了眼蔣安沅,見她面上沒有異色,随即便低下頭去。
從新華門回蔣府要路過馬行街,而京都的茶坊當屬馬行街的最為繁多。大茶坊、小茶肆,處處擁門,或坐或卧,或品茶,或對弈!。
“噫,是清樂茶坊!”朝雲指着前方喊道。
蔣安沅擡眼看去,書有“清樂茶坊”的招牌映入眼簾。
她不禁回想起小時候最愛吃這家茶坊的蜜餞果子,府中大部分的茶點也都是在這裡買。
當然這倒不全是因為蔣安沅的緣故,還因這家茶坊本就是蔣家的産業,更确切地說是蔣安沅母親杜茹韻的奁産①。
蔣安沅的外祖杜家是蜀地有名的鴻商富賈,蔣晟與杜如韻成親時,杜如韻的嫁妝說是十裡紅妝也不為過。
當時蔣晟隻是低品級地方官,不過好在他為官廉潔自律,任期内也算得上官清民安,課績表現良好,後來擢升成了京官。
為了不讓蔣家人看低,也為了自己女兒在京中有傍身的依仗,杜老爺子在他們離開時又給杜茹韻加了些私産,其中不乏京都城中的鋪面、良田、莊園……
這清樂茶坊也是其中之一。
思及至此,蔣安沅便讓人停了馬車,主仆三人就要往茶坊去。
一進茶坊,花木扶疏、流水潺潺之色映入眼簾,清脆絲竹之音入耳,吊窗花竹相飾,簡牍水牌②綴于其間,清幽又不失雅緻,倒是應了招牌上的“清”、“樂”二字。
夥計一看有客來,立馬放下手中的活兒迎了上去:“姑娘,咱們這兒的茶飲和茶果子都是極好的,您看看您想吃些什麼?”
“帶我去二樓的西廂房。”蔣安沅說完便準備往樓上走。
夥計一聽,心想這小姐當是熟客,還知道二樓的西廂房,不過卻是面露難色:“真是不好意思,小店二樓的西廂房平日裡不待客,要不小的給您安排東廂房,那兒的景緻也是極好的。”
這時一身材魁梧、體态圓潤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對着夥計問道:“怎麼回事?”
夥計忙道:“回掌櫃,這位小姐她想去二樓的西廂房。”
掌櫃那雙狹小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蔣安沅,見她穿戴不俗,想來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于是臉上立馬賠着笑,“小姐不知本店的規矩,那西廂房是東家定下的,平日裡不待客,我給您換個廂房,保證景緻和西廂房的一樣。”
朝雲一聽,本想跟這個掌櫃說她家姑娘就是這家店的東家,結果還沒說出口,蔣安沅就伸出手攔住了她,還若無其事地同掌櫃說道:
“是我唐突了!隻是聽人說起過清樂茶坊二樓的西廂房景緻甚好,今日剛好路過,便想來看看,卻不知是東家自用的。不過小女有些好奇貴店的東家,竟能将這茶坊打造地如此别緻,想來定是個風雅之人。”
掌櫃的一聽這女子是慕名而來,頓感得意,随即脫口而出:“我們東家是南街蔣府上的曹大娘子,曹夫人!”
此話一出,朝雲、月雲兩個丫鬟相視一眼,皆露出驚訝之色。
蔣安沅心中也暗自思忖:“這明明就是母親的奁産,就算是母親去了,那也不該是‘曹夫人’的呀!”
即便心中存疑,不過她面上還是一臉笑意:“原來如此!還煩請掌櫃的推薦一些店裡好吃的茶果子,我們帶走!”說完便示意朝雲跟着夥計去挑果子。
出了茶坊,蔣安沅問道:“你們可還記得這附近哪些鋪子是娘親的産業嗎?”
兩丫鬟想了想,卻是月雲開了口:“奴婢想起來了,就在前面有家醫館也是咱家夫人的鋪面。”
蔣安沅:“那咱們就去看看。”
一連看了好幾個鋪子,另外幾個管事隻是言辭含糊,并沒有直接言明,但蔣安沅卻覺得有些奇怪,思索了一翻之後,她想着還是先問問父親。
馬車路過了一處酒肆,名喚 “潘樓”,是京都城裡最大、最好的酒樓。
在潘樓的一處廂房内,石安一進屋,便看到陳景年輕輕地擡起手,擺出一副嬌羞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嬌嗔的微笑,戲谑地學起了女子的語調,一邊說着話一邊往他的身上靠。
“石安公子,你怎麼來得這麼晚,還以為你不來了,害得奴家好等,公子定要自罰……”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石安做勢就要打上去,吓得他趕緊躲開,沒好氣地說道:“你這臭小子怎麼沒大沒小的,連表哥都敢打。”
淩子卿似乎早已習慣了兩人之間的打鬧,十分平靜地給石安倒了杯酒,說道:“行之,你今天可是出了大風頭了。”
陳景年一副豔羨的模樣,“可不是,你小子,赢了嶽雲賽不說,還惹得不少佳人春心悸亂!早知道我也去入個什麼球社,露個臉,說不定那些美嬌娘就看上我了,哪裡還輪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