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朝雲一早就去告知蔣武,讓他明日到皇城東南邊的十字街的醉月樓赴約。蔣武聽後十分欣喜,便想着好好打扮一番,明日好會會小娘子們。
待到第二天,蔣武身着繡有五彩花紋的紅色綢衣,玉帶束腰,還帶着園子裡剛摘的黃花兒,看上去花枝招展的,不過卻是浮誇了些。
當他出現在微蘭閣時,丫鬟們都捂嘴笑看他,但他卻以為是這些小丫鬟們見了他害羞,臉上還洋溢着些許得意。
當得知蔣安沅先他一步出了門時,蔣武也立馬趕了去。
可他到了醉月樓一問,說沒有見有官家女子來過,雖然心中有些懷疑,但又轉念一想,許是路上有什麼事絆着蔣安沅了,等等也無妨,便叫了一壺酒邊喝邊等。
不知過了多久,酒已見底,蔣武才回過味來,于是找來掌櫃,問了問這裡有沒有什麼品茶會,掌櫃見他滿身酒氣隻道沒有,這時才知自己是被蔣安沅诓騙了。
于是怒氣沖沖地走出店外,誰知門口的馬車早已不見了蹤影,蔣武嘴上罵罵咧咧,卻也隻好走着回蔣府,可沒走幾步路,蔣武便聽到一家賭坊内傳出了賭客們笑罵聲。
蔣武正郁悶着呢,見有消遣的地方想也沒想就進去了。
蔣武先是到攤錢這裡押注,隻見那莊家将五枚銅錢擺成一摞放到木筒裡,搖晃了幾下後将木筒撲到桌上,問道:“是塊還是叉?”
蔣武也沒猶豫:“塊。”
那莊家把木筒打開一看,五枚錢果然背面朝上,是塊!蔣武見了,開心地收着銀子,當即決定再來一把。
那莊家搖了幾下木筒,又問道:“想好了,是塊是叉?”
蔣武道:“叉。”
木筒打開一看,果然有字的一面朝上,蔣武又赢了,蔣武心道:“今日雖被蔣安沅那賤人诓了,但賭運卻是出奇的好,真是天不絕我呀!”于是又接着下注。
接連賭了十幾把,卻是十賭九輸,眼見身上帶的錢都輸光了,可蔣武不信這個邪,又問莊家借一百兩銀子,莊家見他穿得衣料不菲,料想此人是個有錢人家,于是讓他簽字畫押後,就把錢借了他。
蔣武拿到了錢,卻起身離開了攤錢這個位置,到了擲盧的桌邊與莊家擲起了骰子。
結果可想而之,蔣武是輸多赢少,于是又換了一種玩法,可是手氣是越來越差,不一會兒,借了一百兩銀子都輸光了,到這時了蔣武還不認栽,又想要問莊家借錢。
可莊家也不是個傻的,怕他還不了錢,就讓屋内的打手架着他往屋外拖。
可蔣武此時卻來了脾氣,罵道:“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你當小爺我是什麼人,我可是戶部蔣侍郎的侄兒,别說是一百兩,就是一千兩我也使得。”
那莊家聞言,眼神在他身上掃了幾眼,而後揮了揮手,示意打手下去,又賠了張笑臉,谄媚道:“喲,是小的沒長眼睛,竟不認得真佛了,還不快給這位爺拿錢去。”
蔣武拿到錢後又接着賭,不知過了多久,竟把借的六百兩銀子全輸光了,這回蔣武的酒也醒了個七八分,心中懊悔不已,面無表情地呆坐在地上。
這時一個橫眉粗眼,膀大腰肥的大漢走了過來,蹲在蔣武面前,讪笑道:“爺爺,怎麼着,是讓差人到府上取錢去,還是讓小的們跟着您一道回去拿錢呐?”
蔣武聞言心中早已是怕得不行,這回來京都本就是來躲債的,他哪裡有錢還。
不過蔣武到底是個混混兒,見過些場面,臉上一副鎮靜的模樣,說道:“小爺我最近手頭緊,手上沒有那麼多錢。這樣,你讓人跟我一道到府上去,驗明正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蔣武也不是個不講信用的,到時候籌了錢還你便是。”
那大漢審視了他半天,才道:“好說好說。”随後便讓兩個小厮跟着他。
不到半個時辰,那兩小厮便回來報告,說确實看到他進了蔣府的門。
“問了門房了嗎?”那大漢問道。
“問了,那叫蔣武的确實是蔣侍郎府上的親戚。”其中一個小厮回道。
那大漢聽了,點了點頭,又吩咐二人把人看緊了。
再說蔣武,回到蔣府後坐立不安,不停在屋内來回走。
他想着去找趙老太,結果走到門前又止了步,要是讓祖母知道了,怕是又一頓好打,可是不找她又該找誰?
蔣安沅?
蔣武一想到她就氣得猛錘一下桌子,要不是她诓騙自己,自己哪裡會去什麼醉月樓,不去醉月樓又哪裡會跑去賭錢。
思及此處,便氣沖沖地往微蘭閣去了。
待到了微蘭閣,蔣武哪裡還有平日的禮數,直接破口大罵:“蔣安沅你這個毒婦,你給我出來,為何要诓騙我?”
朝雲聽到聲音,趕忙走了出來,喝道:“武二哥兒這是吃了多少酒,竟在這兒耍酒瘋。”
“你來得正好,你說,蔣安沅那個毒婦在哪兒?”蔣武邊說邊上前死死拉住朝雲。
朝雲體格好,力氣大,加上蔣武吃了些酒,身形不穩,被朝雲一掙,竟直直地摔了一跤。
“我看武二哥兒真是吃醉了,我們家姑娘到月醉樓品茶去了還未回呢,這哥兒也是知道的呀,我們家姑娘不是還讓您也跟着去嗎?”
蔣武一時沒聽清,問道:“你說她去了哪兒?”
朝雲反問:“月醉樓啊!昨日我還專門跑一趟跟您說,怎麼,您沒去?”
蔣武晃了晃腦袋,說道:“月醉樓?不是醉月樓嗎?”
“武二哥兒怕不是記差了,我們家姑娘明明讓哥兒去的是月醉樓。”朝雲說得認真,“月醉樓和醉月樓是一個東家,就一巷之隔。可醉月樓是酒樓,月醉樓才是茶坊。哥兒不會是記混了,跑到醉月樓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