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書信有問題。”
蔣安沅見屋内隻有剩下她和陸九昭,也不理他之前的玩笑話,一臉正色地同他說道。
“在官署搜到的那封?”
“恩。”蔣安沅神色有些凝重,但語氣卻是不緊不慢,“我父親六日之前就被禦史中丞告發,當晚禁軍就闖到我家來搜證據,但是什麼都沒有搜到。不過在兩天之前,婉凝同我說在戶部署衙找到了我爹和别人勾結往來的書信。”
“那日這麼晚了,禁軍也要來搜家,我不信當天聖上沒有讓人去搜過官署!就算當天沒有去搜,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天了,為何兩天前才找到那個什麼書信,我不相信會這麼巧事!”
陸九昭斜靠着桌案,雙手環抱在胸前,勾着唇,黑曜一般的眼瞳饒有興緻地盯着蔣安沅。
蔣安沅自顧自地說着:“況且官署裡有那麼多官員,人多眼雜,我父親就是再蠢,他也不會将這麼重要的東西堂而皇之的藏在那種地方。”
“還有,既然有人對書信的内容供認不諱,假設我父親是清白的,那書信中涉及到的人就必然有問題。”蔣安沅的目光倏地轉向陸九昭,面色還是一如之前那般凝重。
陸九昭:“你說完了?”
蔣安沅點點頭:“嗯!”
陸九昭追問: “蔣大人近來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我爹為官以來就是個耿直性子,有什麼便在朝堂上說了,若是得罪了同僚,想要報複,我覺得不至于會等到今日。”
蔣安沅說到此處,忽然間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閃過,立馬向陸九昭走近了幾步,低聲道:“婉凝同我說起過,那個告發我爹之人其實是四殿下的人,會不會……”
“不對,不對!”還未等陸九昭說話,蔣安沅就否定了她之前的話,“我們蔣家素來不參與立儲之争,就連當初我大哥娶親都是避開了沾了皇親的人家,不可能……”
蔣安沅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對陸九昭過于信任了,竟在他面前議論起立儲之事來,這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是又是禍事一件?于是趕緊止了聲。
陸九昭:“你說那告發你爹的是四殿下的人?”
蔣安沅:“對,是四殿下!”
陸九昭:“謝婉凝跟你說的?”
蔣安沅點了點頭。
陸九昭眸光一閃,半響才輕聲一笑:“風雨來時,又能有幾人安之?一個月前,聖上不僅在朝堂之上多次提起立儲之事,還私下以密函詢問,朝堂内外早已是風雲詭谲。你可知,這一個月來,受到彈劾的官員有多少?”
蔣安沅聞言,倒是想起之前到書房找過蔣晟,無意中在桌案上看到了一封明黃的信函,看着像是宮裡來的,應該就是他所說的密函了。
可是那密函是遞給宮裡的,旁人怎麼如何得知?
蔣安沅頓時睜大了眼晴,一臉不可置信地盯着陸九昭。
見她已明了,陸九昭也不再多說,隻道:“我今日來是想同你說一聲,這幾日我會離開京都,我明日會派一隊人過來任你差遣。”
蔣安法疑狐道:“你留人給我幹嘛?”
陸九昭換了調侃的語氣,道:“你明日不是要到城外施粥嗎?”他知道,就算今日發生了劫盜之事,她還是會繼續到城外去。
蔣安沅被他說破了心中所想,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不自覺得燒了起來。
“要是明日再碰到個什麼盜匪,你爹沒救出來,你自個兒倒是先下了黃泉!”陸九昭見自己說中了,便又開始打趣起了蔣安沅。
雖說蔣安沅心中明白,陸九昭是在怕她再遇上賊人,但是他說的話聽着實在不順耳,于是有些氣惱:“我自己有護衛,不用留人給我!”
隻聽得陸九昭一聲嗤笑:“就你那些個護衛,我單手就能……”
見蔣安沅表情微怒,陸九昭又笑着說道:“嘿嘿,那個什麼,事我也給你說完了,就先走了,事情有進展我會讓人通知你。”說完就往書房外走去。
蔣安沅有些猶豫,但還是叫住了他,然後從袖中拿出了一個藍色瓷瓶遞到他眼前:“這是我姨母配制的藥膏,對外傷很有用,恢複得很快,而且不會留疤。你若覺得好用,我以後讓姨母多配些,對你軍中的将士也是有益的。”
陸九昭接過了蔣安沅手中的瓷瓶,仔細端詳了一番,然後故作嫌棄:“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不過就是皮外傷哪用着這些瓶瓶罐罐!”
“你、你不要就還給我!”蔣安沅擡手就要把藥膏奪回來,結果被陸九昭躲開了。
陸九昭把那瓷瓶往懷裡一揣 ,說道:“你這瘋丫頭怎麼這麼小氣,送出去的東西哪還有往回拿的道理!”
正說笑呢,蔣安沅突然帶着哭腔:“陸九昭,我爹的案子就拜托你了!若我爹能平安回來,安沅定當湧泉相報!”說完就要跪下。
陸九昭見狀趕緊拉起她來:“你突然這樣,我、我不習慣。不過你放心,十天後你爹一定會平安回來。”
陸九昭離開蔣府後,乘着馬車回了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