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都已經斷糧了,但陸九昭把之前給他留出來的口糧都拿了出來,給大夥分着吃,盡管一人隻能分到一勺湯米,但到底是熱乎的,還是能補充些體力。
然後讓大家兵分兩路,在夜色和大雪的掩蓋下,一路騎兵都往北融軍的主帳面前沖,一路往北融軍的辎重營裡埋伏着,再讓人假扮北融軍支走守在營外的守兵,然後就趕緊運糧,拿不走的就放火燒。
其他幾個将官心裡也是同張五一樣,對陸九昭的欽佩又多了幾分。
在守城這一個多月以來,與敵交戰不下二十回,每次都能以少勝多,從北融人那裡拿回不少兵器、糧草,要不是他足智多謀、虛虛實實、指揮得當,隻怕是撐不到今天。
等到全部的糧食都入了糧倉,陸九昭忙問道:“怎麼樣,有多少糧食?”
負責記錄的那人回道:“粟米四百零六石,羊五十頭,牛十頭,馬二十匹。”
衆人聽到這個消息,臉上輕松了許多,唯有陸九昭面色如常。
他知道,這點糧食撐不了多久,這些吃完了,再去劫糧隻怕是行不通了。
正如同陸九昭所想,北融軍被陸九昭夜襲截糧燒倉後,融國又就近增派了兵馬和糧草到駐地,負責押運的人正是同陸九昭交過手的蕭卓芽。
别看她是個女子,但在軍中威望頗高,不僅因為她是融國太後的妹妹,更因為此女子行事狠辣,又頗有才幹。
蕭卓芽到了守在應湄關外北融軍的駐地,立馬懲戒了原本的将領,然後又下令全軍向關前進發,離關前十裡的位置紮營。
等一切都安頓好後,蕭卓芽又帶着二萬的先鋒隊在應湄關前,那北融軍副将在關前叫嚣,什麼難聽的話都罵了,但陸九昭就是緊閉城門。
陸九昭在城頭像是看戲一般,蕭卓芽見了便趨馬上前,大聲喊道:“陸九昭,我以為你是個大丈夫,沒想到也是個縮頭龜,盡幹些偷雞摸狗的鼠賊之事。”
陸九昭掏了掏耳朵,漫不經心地說道:“怎麼,沒吃飽飯呐?說和什麼,大聲點!”
蕭卓芽也不急,隻道:“沒吃飽飯的怕是另有其人!上回從我這兒搶的糧食怕是早就沒了吧?”
陸九昭雙手環胸,微微向前傾着身子,笑看着底下的蕭卓芽:“你那裡有糧食就行。我這人呐眼紅,你可得看好了,說不定哪天我就又跑到你們那兒去‘借糧’。”
“借糧”二字陸九昭加重了語氣,再加上他一臉戲谑的笑,看得蕭卓芽臉上一沉,想着之前被陸九昭侵擾,打亂了融國南下的計劃,不禁心中生恨,不過很快便又勾起了嘴角。
“談什麼‘借’不‘借’的,多傷感情啊。若你此刻開了城門,好酒好肉随時恭候!”
說到此處,蕭卓芽得意地笑着。
自上回陸九昭搶糧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了,按城中士兵和百姓消耗口糧的速度來看,怕是早就斷糧了,陸九昭現在不過是憑着一口氣死守罷了。
不過陸九昭卻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我若真開了城門,你敢進嗎?”
敢進嗎?
蕭卓芽心中還真有些心虛。
這個陸九昭滿腦子都是陰謀詭計,若是就這樣大開城門讓她進去,城中有埋伏也說不定,不過好在她人多,城中又是些退敗殘兵,她蕭卓芽可不怕。
“那你就把城門打開,看我敢不敢進!”蕭卓芽依舊帶着得意的笑容,“陸九昭,我知你不怕死,可你手底下的弟兄呢?城中的百姓呢?隻為逞你個人的英雄,就不管他們了嗎?”
“你也配談百姓?”陸九昭收起了散漫的模樣,“你們當他們就如同待宰的雞鴨,城中又有幾人可活?”
蕭卓芽不以為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麼做有什麼錯?如果你是我,你也會這麼做!”
“多說無益!隻要我陸九昭還活着,你們就别想踏進應湄關。”陸九昭擡手一揮,不知何時藏在垛口處的弓箭手便拉起經弓,嚴陣以待,隻待陸九昭放出信号。
蕭卓芽看着油鹽不進的陸九昭,又看了固若金湯的城牆,心中生起邪氣,冷哼一聲:“那就看看,咱們誰耗得過誰!”
這接下來的幾天裡,蕭卓芽率兵時不時地在城下叫罵,但陸九昭就是不理她,憑她說什麼,陸九昭連面都沒有露。
蕭卓芽見叫罵引不得陸九昭出來,便讓人在城下不遠的地方壘起了竈台,點起了火堆,烤起了羊肉。肉香彌漫,守城的士兵本就肚餓,看着北融人大口吃着肉,大口喝着酒,他們也隻得咽唾沫星子,幹看着。
别說,她這招可比在城下叫罵有用多了,還真有些士兵餓得受不想逃出城去,但被陸九昭知道後,都被處死了,此後便再無人敢起這樣的心思。
陸九昭見軍心動搖,便在城頭架起了一架八牛弩,隻要融兵敢靠近,不管是做什麼,都亂箭射死。
幾次過後,蕭卓芽也收了手,沒再讓人搭竈台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