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眉蹙。癡心付。夢醒時分,莫道情愫。
難,難,難!”
聽罷陸九昭也低沉着聲音說道:
“春風落。終歸去。憶起千萬堪愁處。
相思亂。空腸斷。風驟雨狂,此情誰訴。
煩,煩,煩!”
說完,陸九昭和陳景年相看了一眼,竟都抱着淩子卿大哭起來,一連哭還一邊嚎,淩子卿坐在當間兒隻得無奈地苦笑道:“心事難藏,獨自堪傷。”
言罷,搖了搖頭,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将剩下的半盞蒲中酒一飲而盡。
荏苒之間,春歸夏至,雨洗桃花花落盡,院裡的幾顆果樹前日還是一片花紅,于今已是滿枝翠葉。
蔣安沅早在幾日前就已經回了府,休整了幾日後又恢複了往日在家時的樣子,每日到福安堂晨昏定醒,然後便是打理賬務和一些瑣事,待蔣安衡下學後又去他那裡坐坐,嫂子李氏得空時也會來說說話。期間蔣玉妍在她剛回府時來過一回,送了些蜜餞果子,兩姐妹在一起自是要說說閑篇的。
談話之間說起了蔣玉芝,按蔣玉妍的話,她現在正和她婆母以及肖珑那些個莺莺燕燕過招,且有得忙。
蔣安沅想着她有曹氏在背後指點,想來吃不了什麼虧,比起她,蔣安沅倒是更關蔣玉妍,不過蔣玉妍隻道一切都好,蔣安沅也沒再多問。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仿佛和以前沒什麼不一樣。
彩雲和月雲心思細膩,朝雲相較次之,但饒是朝雲也能看出自家姑娘有心事,于是幾個丫鬟就想讓她出去走走,散散心。蔣安沅本不想出門,但架不住幾個丫鬟在耳邊一直唠叨,隻好點頭。
她們一路沿街,走走停停,可蔣安沅的好像都沒有什麼興緻,直到路過清樂茶坊,這才進店在廂房内坐下。
這裡的說書先生一向人氣極高,一開口便是滔滔不絕,抑揚頓挫,引人入勝。
“說那敵寇如狼似虎,十萬大軍黑雲壓境,而我軍鎮守之兵不過區區千人,可謂是破在旦夕,命在須臾!想來各位看官跟我一樣,都以為此戰必然慘敗,可是天不亡我大夏,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隻見一白袍少将,白馬銀槍,如天神下凡,隻聞殺聲震震,沙土騰騰,頓時日月無光,地上更是人頭滾滾,血流成河,白袍少将策馬沖鋒,橫掃千軍,扭轉乾坤!正是:
千軍萬馬聲勢浩,
風卷旌旗戰鼓揚。
銀槍輕挑破敵陣,
白馬如風踏血塵。
百戰功成威名赫,
沙場誰敵陸家郎。
各位看觀,可知這陸家郎說得是誰?”說書先生發問。
“雲麾将軍陸九昭!”圍觀之人紛紛應答。
廂房裡的幾個丫鬟聽到“陸九昭”這個名字時都心照不宣地看向蔣安沅,見她眉目如常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時又聽得說書先生的聲音:
“雲麾将軍陸九昭,不過弱冠之年,便在沙場上斬敵如割草,以一敵百,屢戰屢勝,名聲遠揚,可謂前途不可限量啊!”
說書先生的聲音微微一頓,神色故作神秘,“諸位可知,和陸将軍訂親結緣之人又是哪位紅顔?”
話音一落,台下一片嘩然。
陸九昭可是京城裡的風雲人物,無數女子心中早已将他視作理想的良人,夢想着與他結為連理,一聽說他訂親了,不少女子聞言後黯然傷心,當然也在紛紛猜測是京城中的哪家貴女。
蔣安沅心裡如被重錘擊中,猛然一沉。
他要訂親了?
他要訂親了!
明明是四月天,清風吹拂,卻讓她有些許冷意,她低下頭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不知為何,這上好的顧渚紫筍入口卻是濃郁的澀味。
“姑娘……“月雲一臉擔憂卻是欲言又止
朝雲開了口:“姑娘,此事或許并非是真,這坊間傳言,當不得真,說不定啊,就是那些人胡亂編排的。”
蔣安沅端坐如常,面上有些不悅,嗔怪道:“旁人的事和我有什麼相幹!以後這些事莫要再提。“話雖是責備的意思,但卻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朝雲聽了,也不好再多說,隻是暗暗地在心裡歎了口氣。
茶坊裡的說書先生還在繼續講述着陸九昭的婚事,而廂房内早已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