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晨晖透過窗棂灑在屋内那龍鳳紅燭的殘燼上。
陸九昭側頭望着懷中的女子,青絲如瀑,長睫如扇,瓷白的臉上泛着淡淡的紅暈,他輕輕擡手,捋了捋垂落在她頸間發絲,指間不經意地觸碰到她似雪的肌膚,細膩溫熱的觸感傳來,酥麻的感覺悄然在心間滋長。
似是感覺到了他的動作,蔣安沅在他的懷裡蹭了蹭,呼出的氣息透過薄衫打在他身上,那股燥熱不自覺得在體内亂竄,手也不自覺得從她的香肩慢慢往下移,直到觸摸到那處滑膩綿軟,眼中的情意愈發濃烈,可最終還是隻在她的額間輕輕一吻,便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待他穿好衣服準備出門時,蔣安沅緩緩睜開了雙眼,坐起身來,睡眼朦胧,好似蒙上了一層水霧,惹人憐愛。
“醒了?”陸九昭淺笑着,聲音低沉而溫柔。
蔣安沅見了他,不禁想起昨夜,臉頰瞬間染上了一抹嫣紅,害羞地将臉埋進了錦被之中。
見她這副模樣,陸九昭不禁笑出了聲,于是又坐到床邊,将她的錦被拉了下來,輕聲說道:“我什麼你沒見過,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蔣安沅一聽更羞了,立馬把他的嘴捂住:“你别說了!”
誰知陸九昭趁機吻了下她手心,蔣安沅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眼睛瞪得老大,嗔怪道:“你、你無賴!”随即便想把手收回來。
不想陸九昭比她快了一步,将她的手牢牢地緊握着,柔聲道:“娘子!我這個無賴這輩子是賴定你了。”
蔣安沅頓了頓,嬌笑着說道:“好了,别鬧了,收拾收拾得去給公婆敬茶請安呢!”說着就想掙開他下床去。
陸九昭一把她拉了回來,笑道:“現在還早,你再睡會兒,我昨晚跟他們說了,今天晚點去。”
“那也不行,公婆體恤,我也不能失了禮數。”蔣安沅掙開了他,起身赤腳踩在地磚上,邊穿着衣服邊喚朝雲、月雲兩個丫頭。
誰知陸九昭站起身來,又将她橫抱到床邊。
“陸九昭,清天白日的,你别……”
話還沒說完,就見他蹲下身來替自己穿鞋,然後仰頭,笑得意味深長:“别什麼?”
蔣安沅知道是自己想歪了,臉上又是一紅。
這時一群丫鬟婆子便端着幾盆熱水進來了,見自家姑娘和姑爺這般恩愛,随即相視一笑。
穿好鞋後,蔣安沅起身,但陸九昭卻還在追問:“娘子,你還沒說完呢,别什麼呀?”
“你故意的!”蔣安沅撇了他一眼,便由着兩個丫鬟伺候着梳洗。
陸九昭見她在梳妝,也沒閑着,挑着鏡台面前的各種珠翠首飾,看了一圈,還是覺得那支翡翠芙蓉花簪最好看,于是便想替她親自戴上。
他認真看着銅鏡前的麗影,仔細着将發簪戴了上去,又道:“我娘子真好看!”然後又瞧着那個壘絲鑲紅藍寶石蝴蝶花冠也還行,于是又想給她戴上。
“這個就别戴了,”蔣安沅連忙擺手,“雖說是新婚,但頭一天見公婆尊長,還是别太招搖了,穿戴得體些,總不會讓人挑出錯來。”
“你不必這麼謹小慎微,要是我娶了你,連平日裡穿什麼戴什麼都要顧忌,倒不如你在蔣家當姑娘時那般自在,那我陸九昭也太沒用了。”陸九昭望着她,又道,“況且我娘耳根子軟,最是和善,另外兩個嬸嬸,三嬸嬸平日裡娴靜少語,自不會為難你,隻我那二嬸嬸事兒多些,不過你無需在意,你又不是她們家兒媳婦。再不濟,不還有我呢嘛!”
蔣安沅聽到他說這番話,心裡自是受用的。
“我瞧瞧!”她故作仔細地打量了陸九昭一番,又道,“我今天是醜媳婦見公婆,可也是你正頭大娘子,你不把那些個通房姨娘叫來讓我也見見?”
陸九昭說得一本正經:“我要有通房姨娘,昨晚上就不用費這麼大勁兒了!”
蔣安沅一聽,立馬去捂他的嘴,可又想到剛剛的事,立馬又把手收了回來,羞紅着瞪看着他,半天沒擠不出一個字來。
陸九昭見好就收,不再逗她,谄媚道:“為夫錯了,為夫大錯特錯。”
幾個丫鬟在一旁瞧着,紛紛捂嘴掩笑。
“姑娘眼睛烏青,奴婢給姑娘多上一層粉。”
朝雲說完蔣安沅便又瞪了眼陸九昭。
陸九昭咧着嘴笑道:“娘子,要不你再睡會兒?”
蔣安沅沒再理他,過了好一會兒才穿戴規整,随着陸九昭一同去了正堂,堂内長輩們已端坐等候。
陸國公今日沒來,陸長風夫婦自是正坐中央,下首便是二房陸長策夫婦和三房的大娘子王氏,她身旁還有個小童,四五歲的年紀,模樣清瘦端正。
蔣安沅倒是聽陸九昭提起過,二房陸長策夫婦膝下無子,三房陸長戈早年戰死,隻留下王氏一人,前年才從陸家宗族中過繼了一個孩子養在膝下。
想到這些,她心裡有些不好受,這慶國公府雖說現在風光無限,但這一家子人死的死,殘的殘……面上的榮耀都是一刀一槍用命搏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