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隻是白天碰見了榮哥兒,見他被丫鬟欺負了也不吭聲,本想送他回去,卻被拒絕了,像是很害怕的樣子,總覺得有些奇怪,便想問問。”
陸九昭頓了頓,說道:“我那三弟從宗族領回來時我正在外征戰,對于他我也不太了解,隻知他和三嬸一樣,性格内斂,不善言辭,平日裡逗他,他也不怎麼搭話。”
蔣安沅歎了口氣:“他和安衡也沒差幾歲,當年我從錦城回來,約莫就是榮哥兒現在這個年紀,見他那樣,我心裡挺不好受的。”
陸九昭把她圈在懷裡,柔聲道:“放心,三嬸把榮哥兒當成是自已親生的一般教養,想來隻是兩個刁奴鬧事,你找個時間同三嬸說,不然找我娘也成,好好教訓一下那兩個奴才就是了。”
蔣安沅點了點頭,她想着是該找三嬸說明白才是,萬一她還不知道,那榮哥兒不知還要受多少欺負,于是第二天便去了曲微苑。
王氏對她的到來顯然有些驚訝,加上自己本身娴靜的性子,對她不冷淡,但也算不上熱絡。
兩人閑說了幾句,蔣安沅便問起了榮哥兒。
“世傑在書齋,怎麼,有什麼事嗎?”王氏道。
蔣安沅回道:“沒事,我就順便問問他手上的傷怎麼樣了?”
王氏聞言愣了一下:“什麼傷?”
“昨日他回來沒有同三嬸說嗎?”
王氏搖了搖頭:“說什麼?”
蔣安沅接着問:“那兩個丫鬟呢?”
王氏仍是一臉茫然:“什麼丫鬟?”
“我昨日正巧碰見兩個丫鬟對着榮哥兒呼來喝去,還推搡他,使得榮哥兒摔了一跤,還擦傷了手。我已經呵斥了她們一頓,讓她們到您來這兒領罰。”
王氏眉頭微皺:“并無人來領罰啊。”
蔣安沅聞言心中不免生起火氣:“那兩個奴婢膽子也太大了!”
王氏見她如此,眉頭緊皺,沉吟了半響,向身邊的刁嬷嬷吩咐道:“去把世傑叫來。”
不多時,榮哥兒來了,一身青色錦衣,袖口上還沾染了墨迹。見了蔣安沅,他神色頓時有些不自然,分别向兩人行禮後恭敬地坐到了王氏身邊。
“昨日可有兩個丫鬟欺負你?”王氏問。
榮哥兒抿了抿嘴唇,眼神打量了眼王氏後,低聲說道:“沒有。”
蔣安沅以為他還在害怕,所以柔聲道:“榮哥兒别怕,你母親在這兒,定不會讓人把你欺負了去。”
他不敢看蔣安沅,隻低着頭,十分為難的模樣。
“你大嫂嫂跟你說話呢!”王氏語氣平緩,聽不出喜怒。
榮哥兒聞言立即搖頭:“沒......沒有的事,嫂嫂怕是看錯了。她們......她們待我很好。”
朝雲聽後有些着急,說道:“榮哥兒這是怎麼了?昨日奴婢們可都親眼所見,您怎麼還說沒有呢?”
他沒接話,隻是頭埋得更低了。
蔣安沅見他如此,想是性子軟,被人欺負了也不敢聲張,又看着他微微發抖的手,心中一陣酸楚,不想再為難于他,隻擔心地問道:“榮哥兒,你的傷還疼嗎?可有敷藥?”
這句話倒是讓他有了些反應,他緩緩擡起頭,看了蔣安沅許久,說道:“我、我沒有受傷,不疼。”
王氏輕笑着說道:“侄媳婦,既然世傑說沒事,想來無非是他和幾個丫頭鬧着玩的,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蔣安沅有些訝于王氏的态度,不明白她為何會這般息事甯人。
她半響才道:“我也是怕榮哥兒被下人欺負了,無事就好,無事就好!”
王氏又接着說道:“誤會一場,還麻煩侄媳婦跑一趟。”
“三嬸嬸這麼說就見外了,您是長輩,安沅早該過來看您。再說榮哥兒和我親弟弟差不了幾歲,瞧着親切,若是三嬸嬸不嫌棄,我倒是想多來您這兒多叨擾叨擾。”
“侄媳婦若是想來,來便是,我這裡平日裡沒什麼人,也沒什麼好招待的,不過三兩杯茶還是有的。”
……
待蔣安沅走後,王氏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榮哥兒見狀立即起身:“母親,兒子知錯了!”
“你哪裡錯了?”王氏問。
“兒子、兒子不該貪玩,不該不聽翠香、淩霜姐姐的話,還惹來了大嫂嫂。”
王氏越聽臉色越難看,起身從櫃子裡找出一瓶藥膏來。
“不是受傷了嗎?把手伸出來。”王氏冷聲道。
榮哥兒聞言乖乖地将手伸了出來,王氏一手拉着他,一手替他擦藥,可她動作不算輕,榮哥兒眉頭緊皺,強忍着疼才沒有把手抽回來。
“疼嗎?”王氏問。
榮哥兒想也沒想地回道:“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