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着怎麼感覺這遊戲可有可無的樣子，不過白芷覺得可能是天才的腦回路不一樣，反正她覺得她做的這款遊戲挺益智的。
“你快開學了吧？”白芷問。
“嗯，快開學了。”
“你開學了還來兼職嗎？”
“大四倒是沒什麼課，應該不影響兼職。”
“可要弄論文啊，我覺得大四是最忙的。”
“我論文都弄得差不多了。”
“……”
他說得雲淡風輕，白芷詫異：“你才大三就把論文弄的差不多了？安城大學的論文很難的。”
“還好。”
“……”
白芷由衷佩服。
白芷做的是一款捕獲類遊戲，森林中的長耳朵精靈憑着敏銳的聽覺到處捕捉怪物，怪物捉得越多，經驗和獎勵就越豐富。
精靈身上挎着個包包，那是用來裝捕獲的怪物的。白芷察覺到那包包形狀似乎變了，湊近一看，确實是被改了，白芷問他：“精靈身上的挎包是你改的？”
“我看它是歪的就改了。”
“啊？我本來就設計成那樣的。”做這種遊戲隻需要簡單的美工，白芷自己都能做，精靈形象和挎包也是她自己的設計的，“這是根據一個箱包品牌叫盧卡，它在92年推出的一款包型做修改設計的。”
對上韓景那疑惑的目光白芷便拿出手機，搜出圖片給他看，盧卡的這款包型叫皮卡諾。皮卡諾類似于梯形，但梯形有一邊的線條是歪的，呈小圓弧狀。白芷自己設計的這款包是橢圓形的，不過另一邊的線條有一部分是用的直線，看着便像歪的。
白芷又跟他解釋，“聽說當初設計皮卡諾的設計師是不小心把線條畫歪了，本來打算修改的，但仔細端詳後卻發現這錯誤反而成就了另一種美，便有了這款包型。可惜這款包在95年之後就停産了，我還挺喜歡這款包的，但一直沒買到。”
“錯誤怎麼會是一種美？”
聽到這話，白芷突然想到他說過他百分之百不會出錯，他無法理解也正常。她也發現了韓景在面對錯誤時好像有一種極端規避的态度，不準自己犯錯，不允許自己犯錯。
“算了。”白芷道，“改了就改了吧。”
公司每一層都有飲料自動售賣機，白芷買了瓶蘇打水，想着韓景愛喝可樂便幫他買了一罐。
她将可樂打開向他遞過去，問道：“還有什麼問題沒有？”
“暫時沒發現，我再試玩幾次看看。”
韓景一邊說着一邊接過飲料，在他快要接過時白芷驟然想到什麼，手上一松，韓景還未握緊，那遞過來的可樂便啪嗒一聲掉在地。巨大的泡沫翻動聲響起，噗嗤噗嗤噴得到處都是，白芷的高跟鞋上也被噴了一些。
韓景愣了一下，随即便反應過來，幹脆利落找到紙巾，蹲在地上将灑出的可樂清理幹淨，一邊清理一邊道：“抱歉，我沒拿穩。”
哪怕他反應很快，補救也做得連貫自然，可白芷還是發現了他動作間的慌亂。将地面清理幹淨之後看了一眼她被弄髒的高跟鞋，他沉默了許久。
“你的鞋髒了。”
他又拿過紙巾，蹲下便要幫她清理，白芷一把握住他的胳膊阻止他的動作，“沒事的韓景，這沒什麼大不了。”
他擡頭看她，白芷看到他微蹙的眉和眼底的自責，“真的很抱歉，我太笨了。”
“……”
十六歲就能考進安城大學，才大三就能完成成熟程序員就能完成的工作，而他因為沒拿穩一瓶可樂讓它撒出來卻說自己太笨。
白芷心情複雜，她道：“你是人不是神，不可能一點錯誤都不犯，拿不穩可樂這種小事也不必要自責，你又不是故意的，一瓶可樂而已。”
“可是這樣的小事我都沒做好。”
“誰規定小事就要一定都做好？”
韓景無言，看向白芷的目光中多了詫異不解，大概是第一次聽到與自己認知不一樣的話。
“偶爾犯錯并沒有什麼，人都是會犯錯的韓景。不要追求什麼百分之百不會錯，那樣會一直讓自己處在緊繃狀态，會很累的。生活不應該那麼累，要适當讓自己放松下來，不然人生真的太沒意思了。”
他依舊還處在半蹲的姿勢，胳膊被她手指握着。
韓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他怔了良久才慢慢站起身。
“很抱歉，将你的鞋子弄髒了。”
“沒關系。”
“真的沒事嗎？”
“當然。”
白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行了，不要想那麼多，繼續試玩吧。”
韓景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沉默良久才回過神來，再在電腦前坐下時，他蹙緊的眉心已在不知不覺間舒展。
白芷的禮服肯定是不能穿了，她便按照整件禮服的價格把賬單給江聿風寄了過去，直接寄到鼎銘科技公司大樓。
江聿風收到賬單，沉默了片刻，明明一個電話就可以說清的，她偏偏公事公辦用賬單寄過來。
上面附帶了銀行卡号，江聿風便交待了助理一聲，讓他盡快吧賠償款給白芷打過去。做完，他覺得也有必要給白芷說一聲。
白芷倒也接了電話，問道：“賬單收到了？”
“收到了，已經讓助理轉了，應該很快到賬。”
“行。”
江聿風怕她挂斷，又道：“聽說滿天星最近發展挺不錯。”
“是挺不錯的。”
“恭喜你。”
“謝謝。”
江聿風沉默下來，不過就沉默了片刻，他再開口，“你……”本來想問她，你最近過得好嗎？不想才開口對方就挂斷了，不知道是他的沉默讓她以為他沒有話說，還是她沒有那個耐心等着他開口。
江聿風聽着響着忙音的手機，手指緊了緊，将手機放到桌上，動作有些重，手機砸在桌面發出嘭一聲響。
閉着眼身體後靠在座椅上，有些疲憊揉了揉眼窩。
他越來越發現，他和白芷之間似乎正朝着他無法左右的方向發展，他覺得他必須得做點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