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完菜，服務員端上茶，江聿風為她倒了一杯，遞到她面前。

“點了你最喜歡的燒鵝。”

“那真是謝謝你啊。”

面對她的陰陽怪氣江聿風卻笑了笑，“聽說一會兒有個無人機表演，可以順便看看。”

“無人機表演？在哪兒？”

“就外面。”

江聿風給她示意了一下窗外，兩人坐的是靠窗的位置，從這裡看出去能看到波濤磷磷的江面，視野倒是挺開闊的。

“最近在忙什麼？”江聿風問她。

“工作啊。”

“你的工作确實做得很出色，你最近的遊戲設想方青硯也很感興趣，如果能做出來，滿天星在遊戲領悟也能站穩腳跟了。”

“是啊，如果能獨自完成就更好了。”

江聿風又不是聽不出她的意思，他道：“為什麼你對跟我合作這麼抗拒呢？我都說我可以跟着你的規劃走，分成随你決定。隻是合作而已，你在害怕什麼？”

“害怕？”白芷嘲諷一笑，“我有什麼好害怕的，隻是對合作對象有點煩而已。”

白芷這話說得不太客氣，江聿風表情也淡了些，卻也沒有不快，轉了話題沖她道：“無人機表演快開始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兩人的點的菜也陸續上齊。白芷向窗外看了一眼，就在天色暗下來，街燈還未亮起時，世界被一陣将黑為黑的混沌籠罩。一群閃着燈的無人機群就在這時驟然飛到了江面上空，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光亮，格外引人注目。店裡的人都注意到了，紛紛停了動作往窗外看，還有人拿出手機拍照。

無人機在黑暗中變換陣營，變成了一輛汽車，随後又變成一隻狗狗，狗狗撒腿跑了兩步，周圍響起一陣陣贊歎的歡呼。随後無人機再次變換陣型，成了一行字。

“我親愛的白芷。”

半分鐘後又變換陣型。

“願你永遠美麗。”

“願你健康無憂。”

随後無人機驟然升空，像密密麻麻的星辰點綴在夜空之上，閃耀了幾下，像是在謝幕，精準卡着時間，在城市的街燈亮起之前，排着整齊的隊伍消失在夜空。

周圍響起議論聲。

“這個白芷是誰啊？”

“這又是哪位總裁在逗小嬌妻開心了？”

“果然有錢人的快樂想象不到。”

“真羨慕這位白芷小姐。”

白芷回過神來，對上江聿風含笑的目光，他靠坐在椅子上，姿勢慵懶随性，渾身散發的淡定平靜，卻給人一種将一切都拿捏在手中的感覺。

白芷突然想起，上大學的時候，兩人都在美術社，社團裡有活動，白芷知道他參加便也跟着參加。社團中有跟白芷關系好的，知道她喜歡江聿風，幫着她撮合，便故意設計了小遊戲。

遊戲叫做誰先臉紅誰輸，抽到的人要在場中随便選一個人，不管做什麼，如果對方先臉紅了就赢，如果自己臉紅了就輸。

白芷當然選了江聿風，還記得那天，她一臉忐忑走到江聿風跟前，故作淡定讓他伸出手，假裝要給他看他掌心上的生命線。

江聿風倒真給她看了，白芷看得很仔細，這條線是生命線，這條線是愛情線，一邊指着一條線一邊跟他說，他似乎也聽得認真，然而白芷卻在他專注傾聽時，驟然用五指穿過他的指間，和他十指緊扣。

他有些懵，目光帶着詢問望向她，白芷卻還故作自然說道：“學長事業線真長，分點給我咯。”

他沒說話，目光很平靜看着她，既沒有被她冒犯的不快，也沒有驟然跟異性肌膚相貼的不适，當然更沒有被撩撥了的羞澀。

他的平靜甚至讓白芷都開始尴尬起來，可手指驟然一緊，是他猛然将她拉近，白芷吓了一跳，急忙撐住椅子扶手穩住身體，不然就直接撞在他懷中了。

她驚慌失措的目光落進他含着淺笑的眼底，他這般慵懶随意，沒有一點異樣，甚至還意味深長說了一句，“幼不幼稚啊小學妹？”

和他完全不同的，白芷卻聽到心跳如擂鼓般的跳動還有一瞬間燒紅的臉。

她輸了。

眼前的江聿風還是那般慵懶随意，就和記憶中那般相似，一切都被他拿捏着，沒有人能動搖得了他，而他卻略施小計就能輕易讓人破防。

白芷回過神，問他：“你安排的？”

“我安排的，喜歡嗎？”

“幼不幼稚啊江聿風？”

相同的話，她還給了他。

這話似也讓他想到過去，他眉眼染了幾分笑，“其實那天我挺喜歡的。”

自從那次之後白芷也常常回想那一幕，會猜測那時的江聿風在想什麼呢？他為什麼那麼淡定，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如果那時候聽到他說這話她一定會很歡喜，但如今過去這麼多年，已經三十的她聽到這話卻沒有太大的感觸。

她隻是平靜應了一句，“是嗎？沒看出來。”

江聿風将手伸過去，“不信再玩一下。”

“沒興趣。”

這麼不給面子江聿風也沒生氣，隻含着笑沖她說了一句，“小辣椒。”

“……”

白芷想起兩人在一起之後，因為她脾氣有點倔和他吵了起來，他被她給氣笑了，說了一句，“追我的時候那麼乖，動不動就臉紅害羞，追到手了我才發現原來是個小辣椒啊，你說你是不是詐騙？”

白芷覺得無語，不想理他，江聿風又道：“你生日快到了，打算怎麼過？”

“不過。”

“不過？為什麼不過？”

“年紀越大越不想過。”

“那就還是我給你過吧。”

“……”

白芷媽媽早逝，爸爸另娶也不管她。白芷從小是跟着爺爺奶奶長大的，上大學前爺爺就離世了，奶奶也在她跟江聿風在一起不久後離世。

奶奶一過世，這世上就再也沒有愛她的親人了。她很難過，正好不久之後就是她的生日，她沒心思過，她告訴江聿風，親人都不在了以後都不會有人記得她的生日。

“怎麼會沒有，我會記得，以後你的每個生日我都給你過。”

從那時候起兩人就沒分開過，而他也說到做到，每個生日都陪她過。隻是今年她的生日還沒到他們就分開了。

吃完飯，江聿風将她送到樓下，白芷下車前倒還是客氣說了一句，“今天謝謝江總請客，關于合作的事情我們有機會再正式詳談。”

“不客氣，不請我上去坐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