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陳燃經曆了從無名到有名到爆火再到谷底。
堪稱創造了最快起高樓也最快塌房的記錄。
坐牢的事情被曝光的第二天淩晨,喻晝給陳燃打電話詢問狀況。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姐,為什麼當時不給我打電話,不跟我說?”
陳燃聽着電話那邊聲音聽起來有鼻音,像剛哭過一樣。
于是便故作輕松笑笑,說:“你當時才多大一點兒啊。”
“可是不是有喻家嗎,不是嗎?”
“喻晝,”陳燃喊了一下她的名字,然後說,“喻家和我,沒有關系的。”
“可她不會不管的啊。”
這個“她”是喻蘭舟。
“我知道她不會不管我,可我當時腦子犯軸了,就沒聯系你們。”
“對不起,姐姐。”喻晝道着歉,聽着聲音,哭腔沒再能隐藏住。
陳燃溫柔說:“不會是又在想着你對我說的那幾句話吧,不是的喻晝,不是的。不是因為你那幾句話,真的。你不用對我道歉的,真的不是因為你。”
“反正現在不是都過來了嗎,沒有什麼的,其實也就那樣。”
“那現在呢,現在你需要她的幫助嗎?”
“需要,我需要。但是喻晝,這個幫助不該你替我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我明白。可是……”可是我還是不想你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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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蘇平安來到陳燃的屋裡,看見陳燃蜷縮坐在木地闆上。
狹窄的房間裡家具都沒有幾件。
她緩緩走過去,蹲在陳燃身旁,說:“已經有樂隊在跟仇芳聯系了,你不用擔心。”
“還有,我看着小區門口有記者蹲着,你這幾天暫時不要出去,點外賣的時候也一定注意隐私。我買了一些你喜歡的菜,放在冰箱裡了,記得做着吃……”
蘇平安一直絮絮說着,但最終還是眉一斂,說:“要不你還是去我那兒吧,先躲過這一陣兒。”
“不了。”陳燃眼睛空洞洞望着她,說,“你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是在等誰。”
你也知道我當初因為和你走得太近,而徹底失去了與她之間的可能性。
蘇平安點點頭,站起身,有些無奈着退後了幾步,确實是不能再湊到陳燃身邊太久。
“我明白了。你照顧好自己,我過幾天再來。”
幾天後,蘇平安再來時,陳燃依舊是同樣的動作,同樣的神情,隻是臉色更蒼白了些。手裡拿着手機,像在等一通電話。
陳燃一直都不敢睡太久,她怕喻蘭舟什麼時候打來電話她沒接到。
她怕。
好多次她在夢境裡,夢到喻蘭舟給她打電話詢問情況,她一股腦兒哭訴着,淚流滿面地醒來後才發現是夢。
有一個号碼給陳燃打了幾次電話,打通之後卻不說話。
陳燃的心尖上那一塊兒像被掐住了,每次都耐心詢問電話那端的人:“是你嗎?”
那人不答。
幾秒鐘後被挂斷電話,
第四次電話打來時,陳燃聽到那端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好,陳燃。我是莊望,關于你的事業,我可以幫助你東山再起,感興趣的話可以聯系我。”
莊望,星耀娛樂的總裁。
陳燃知道他起的什麼心思,這個人和雷新毅是同樣的下流貨色,剛出道那會兒就通過别人來試探她。
于是陳燃一字一頓地說:“滾、你、爹、的。”
“陳燃你有病吧?好心來問你,你别狂犬病發作亂咬人!”
“我說,滾你爹的。”
“殺人犯居然還敢說這種話,你等着死吧!”
“我等着。”
陳燃迅速挂斷電話,萬一喻蘭舟在這占線的時刻打來電話呢。
萬一呢。
蘇平安進屋後,依舊坐到她旁邊,說:“仇芳和師绮現在在一個公司了。”
陳燃之前好幾天沒再說過話,如今眼睛青腫着的她對着蘇平安發出一個音節:“你……”聲音枯竭。
緩了一會兒才續上,“那你呢?”
“我?反正也掙了不少錢,就這樣吧。”暫時待在你周圍。
看喻蘭舟到底會不會過問。
看她到底會不會來。
“回去吧。”陳燃的聲音很輕,輕到蘇平安幾乎沒有聽到,她隻是看着口型猜測。
但剛才一閃而過的,是什麼?
陳燃的嘴裡不太對勁,看着有不正常的血紅。
蘇平安蹲跪到她旁邊,問:“你喉嚨裡怎麼了?”
“沒事兒。”
蘇平安沒再理會她,捏着陳燃的下巴查看。
陳燃扭開頭,“真沒事兒,就破了一點皮。”
“怎麼弄的?”
陳燃下意識瞥了一眼桌子。
蘇平安走過去,看見了桌上的一根斷針。她流着淚,眼神裡失望極了,說:“陳燃,你真的,真的不如現在就去……”
終究還是沒忍心說出那個“死”字。
最初她遇見陳燃時,雖然在做着最勞累最令人麻痹的生活,但至少不會這樣傷害自己。
“不是我,外賣裡面的,吞了一半吐出來了。”
蘇平安看她的神情不像說謊,走過去拉住她的胳膊,“跟我走,報警。”
陳燃拂開她的胳膊,搖頭,說:“沒事兒,我之後自己做飯就好了。”
蘇平安被拂開的手還僵在原來的位置,她朝她喊着,“陳燃啊陳燃,你能不能,不要讓我覺得,那麼無力。我求你了。真的。”
“對不起。”
“你對不起我什麼?”蘇平安又蹲跪在陳燃身前,奪過她掌心裡的手機,質問她,“你對不起我什麼?!快一周了,陳燃,快一周了,你等到她一通電話了嗎?”語氣接近崩潰般。
“你确定,她真的是個溫柔的、心軟的人嗎?她當初掌管喻深的時候差點逼得多少人失業跳樓!”
那件事情陳燃也聽過,此刻她把頭抵在牆上,搖搖頭,那意思像在說:我不确定,但我愛她。
蘇平安直接把手機裡的一張照片甩在她眼前,陳燃的視線登時停滞住了。
照片裡,喻蘭舟和一個女人并肩走着。
隻看到女人的側臉,但從周身的氣質,同側臉的眼鏡框以及手腕上的檀木手串來判斷,不是周鏡汀還能是誰。
“她現在在倫敦,另外一個人也不用我多說了。”
“你擔心的那個關于她倆36歲時的傳言,很大可能是真的。”
“喻寄枝身體不好那幾年,喻深由喻蘭舟掌權,周鏡汀幫了不少忙。等喻寄枝重新接手後,喻蘭舟無論如何是要聯姻的,她和周鏡汀也就絕無可能。為了反抗喻寄枝,喻蘭舟直接去領養了一個女孩。”
蘇平安實在不知道陳燃究竟是怎麼做出的判斷,認為喻蘭舟會來找她。
自己作為旁觀者,半點都沒看到陳燃和喻蘭舟之間的可能性。
“陳燃,我隻是想你認識清楚。喻蘭舟這樣的人,或許有真心,但也早就交付出去了。”
陳燃像被敲醒了一般,神色不再過分得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