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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劇院,觀測者,跛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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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劇院越來越近。在劇院門口,一團巨大的氫聚變反應堆,一個遙遠的物質星座,正在閃閃發光。

她在等我。她站在劇院門口,有些疲憊地吹着口哨,我認出這是暴力革命的新曲子,看來她已經聽過了。她低頭看眼手表,翻領蜷縮成一團,前臂裸露在風中,頭發在微風中飄蕩。

我走近她,打了個招呼。

“今天是個看話劇的好日子。”她說,“這一整個晚上都是我們的。”

“我隻睡了兩個小時。”我揉揉眼睛,“我們進去吧,外面怪冷。”

我們在觀衆席坐定。

從剛才開始,我就開始感覺不對勁,像有人在背後監視。我假意要去洗手間,果然不遠處另一個身影随之立即站了起來。我步子邁快,在拐角後停下來靜候。我沒想到的是,幾秒鐘後從牆那邊冒出來的人既不是特務也不是警察,而且非常眼熟——

是羅轭。他的制服大衣前面敞開着,脖子上的圍巾看起來像是胡亂纏上去的。一绺額發落在眉毛上面,比平時倉促,像剛運動完。

典型的跟蹤狂。

他來這裡幹什麼?

我在進入他視線的那一刻一把扯住他,将其拉到陰影裡。

“你來這兒幹什麼?”我踮起腳,拉過他的衣服,惡狠狠壓低聲音問他。

“看……話劇。”

“這理由,騙騙小妞還行。”我朝他翻了個白眼。

我注意到,他的胸口别着一根銀白色的鋼筆。

“我實話實說了。我剛剛接到無線電,他們聲稱淩晨出門有洩密之嫌,派我來監視你。況且,你沒有報備。”羅條子說,“他們還在考察你是否具有體制内人員的能力。”

“你是我媽還是你上級是我媽?這是我的私生活!”

“我在休息日離市也得交申請。隻要你的私生活合理且健康,我不會介入。”

“這個劇院幾乎他媽的就在咱家門口!你在暗示什麼呢?!”我狠狠盯着他的臉,攥緊胸口,“那,馮百極呢?他隻比我小兩歲,他的私生活就‘合理’且‘健康’了?”

“他的本職工作出色,私人生活也很正常,從來沒有在淩晨出過門。”

“這話他自己聽了都不信。”

“你的問題夠多了。她還在等你呢。我隻是作為督長出現,隻有在你出現範圍外的行為後擁有介入權。換言,如果你假裝我不存在——”

“羅轭,閉嘴吧,我他媽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我低聲說,“别讓我看到你碰梅溪一下,好嗎?”

“我不會。”他冷靜地說,“你想得太多。”

他倒像在循循善誘地規勸。我看着他那置身事外的樣子,誕生一種朝那兒來上一拳的沖動,但很快抑制住了:對前軍人動手動腳,不是自取其辱是什麼?

這筆爛賬以後再算。我嘗過好幾次被監視的滋味,背後的眼睛,牆上的眼睛……都像數十條冰冷的蛆蟲,在脖頸上肩膀上爬行,爬行。

直到坐到座位上,我還是始終沒想明白。應該是被怒意沖昏了頭腦,比起解釋,這更像是嘲諷的借口。他在證明什麼?向我傳達什麼的信息?他——

“泊松?”

梅溪的呼喚将我從思索中拉回來:“洗手間人多嗎?”

“幾乎沒有人啊。”我回過神來,編個狀況說。

在寂寥厚重的管弦樂中,她正瞧着我,手裡攥着筆。她膝上放着一本布滿黑色鋼筆字迹的筆記本,旁邊一頁的下半部分被一副行星軌道的示意畫所占,線條很複雜,分辨不出畫的是哪顆。上半部分的推演段落中斷在最後一行中央,沒有句号或者别的标點符号,看起來畫一幅行星畫隻是一時興起。

“你看起來一晚沒睡。局裡出什麼問題了?”

“……天翻地覆。”我說,“最近的任務出了些難辦的問題,讓我有些精神衰弱的苗頭。”

“是那張照片嗎?”

“大緻如此。”我向後瞟了一眼,“這個時代根本沒人在乎超自然、先知性的東西——這類虛無主義的消息,怕是傳出去也沒幾個人會信。你想聽幾個嗎,權當聽童話?”

“不用說了。”她說,“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下一次說也來得及——

再說,你的同事也在這兒,對不對?”

我毛骨悚然:“你怎麼知道的?”

她朝我眨眨眼睛:“這裡根本沒有洗手間。”

真是操了。我忙問:“那你怎麼知道我的同事在這裡?”

“因為你進來的時,有位先生走在你之後,服裝和你上一次穿的衣服一模一樣,我猜是工作服。你進來時正在氣頭上,我猜和他有關。”

“怎麼看出來我生氣了?”

“你的右腳有點跛,不明顯。對于你們這類久坐人群,大概率是靜脈曲張,跛着走可能會好受一些。”她說,“可你進來時速度飛快,甚至都忘了該跛着走,說明你腦子裡被另一種東西占據了,根本沒餘地分給體态問題。”

“你知道你在情緒激動時會攥胸口嗎?我上次就注意到了。現在,你的上衣前胸部分的褶皺非常淩亂,剛到時還沒有呢。所以,你們發生了口角。為什麼呢?我想想……”她偏着頭思考了半晌,“可能在我。我猜測,你們局風紀嚴格,他是你上司,不希望你在淩晨以某些罪名丢掉工作,特地來*看管*你——如果你們提前商量好了的話,一般情況下不會出現争吵。”

“猜對了□□成。”我說,“我的右腿是在一次恐襲中挨了一刀,靜脈曲張算并發症;他不是我的上司。他是中央派來的督長,我對他負責,他對我監督。沒事,我們不管他。”

那台上的女人戴着有繁重花卉的蕾邊帽,仿佛一根裝點鮮花的女式手杖。她剛剛得出,錢德拉塞卡極限是無自轉恒星以電子簡并壓力阻擋重力坍縮所能承受的最大質量,這個值大約是1.4倍太陽質量。

〔先生,當白矮星的末日來臨,它會塌縮成一個體積為零、密度為無限的好東西的。〕她說。

她忽然對我說:“我時常覺得很多東西都沒有意義。意義隻是黏在鞋底的口香糖,當你讓它脫落,你的行走将不再受到束縛,你也便不再受到意義的蠱惑——事物會顯現出原初的面貌。”

〔有一面牆,向上無限高,向下無限深,向左無限遠,向右無限遠……我的可人兒,這個問題的謎底是什麼?〕

“我有過虛無主義的哲學命題。在虛無主義的熔爐中,我們可以以新的視角看待這個無意義的世界。請抓住這種‘沒有意義’的感覺……”

〔是死亡。〕劇中上時代的女人邊笑着,流下波光粼粼的淚。

“在我學生時代,看到他們對着某道題抓破腦袋的樣子,就感到疑惑:匕首也隻是鍛造之下的金屬物,令你浮想聯翩的文字将隻是幾種符号不同排列的矩陣,答案其實已經在裡面了。

但他們說,反向地,将金屬物鍛造成武器需要淬火敲打,得到答案也需要抽絲剝皮。過程是堵牆,再怎麼虛無也無法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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