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npc視角的小故事
【1991年11月1日】
“在我望遠鏡的末端,我看到上帝經過……”
這是遲郡三年前加入預言局時想起的一句話。從此,這句話就刻在了她的人生石碑上。她是名機修工,負責和那些鐵疙瘩打交道。
在她懷抱着一台計算機快步經過走廊時,她的太陽穴激動得突突地跳。
孔寂的新預言是加沙停火!他現在已經可以做出很直白且有效的預言了……遲郡想,再有幾年,我們就可以邁入21世紀。千禧,哦,千禧,度過這個核冬天,我們會迎來一個冷漠、純粹與愛的新世紀——
前提是,我們還活着。
“不不不!你不明白,梅溪……”
一陣激動的聲音從隔壁的會議室炸開。遲郡停下腳步。
“我是毆打了他。虐待了他。為了防止他痛到休克,我還給他灌神經類藥物來減輕痛感……盡管如此,藥效一過——“我受夠了一整天喂他□□,我三秒不喂他,他就整晚整晚**的叫!”那個機油佬這麼跟我說過,聽得我臉黑。他越叫,我越想把我那根韌性鐵條插進他的喉嚨裡,把他抽得失……”
接着,那端的聲音弱下去了。
“哇哦,你認為這不符合人道主義?好好,我不說了,抱歉。你得知道,他犯下了叛國的罪行。他想毀滅我們的家園。他是罪犯、公敵。他真是個垃圾。”
……
“是的。我保證我不會再折磨人了。”
遲郡把耳朵貼在門上。這聲音是局長沒錯。可是,他在跟誰說話?
…………
……
“嘿,我有禮物要送給你。”那邊忽然又說話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起來是布料在摩擦,某物被取出。
…………………
…………
“哦,天哪!你喜歡,是嗎?你知道嗎,我聽過一個曆史故事,是機油佬給我講的:二戰的時候,一個美國士兵給自己遠在亞利桑那州的女友送去了一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禮物——一顆敵人的頭骨,上面有他的13個戰友的簽名。”
他在和某個人打電話呢?等等,可會議室裡沒有座機。遲郡想起了他的心理問題,身體驟然僵硬。
門後的聲音忽然壓低。
“因為我知道他是誰了。我也知道卧底是誰了……但我記不清楚。天啊,我已經吃了很多藥了,可還沒有好轉。”
遺忘病症。遲郡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快速聯想到了答案。
“遺忘是一種白色的幸福,不要想起——他的名字仍會殺死你。記憶是個屠夫。
如果我走出這間會議室,我連這段記憶也不會有了。因為我的記憶模式是地點樁!我要碎裂了,梅溪,帶我回去吧。‘他們說時間能治愈一切創傷,他們說你總能把她忘個精光;可這些年來的笑容和淚痕,卻讓我的心痛得像刀割一樣!’*
我習慣了你在我身邊,這完全是不健康的。但你聽過一個計算機笑話嗎?一個人的電腦經常中病毒,一個又一個,删起來很麻煩,把他煩得要砸電腦。可是有一天他中了個厲害的超級病毒,根除不了,隻好讓它在電腦裡待着。不僅如此,那個超級病毒的運行把其他小病毒的位置擠掉了,他的電腦反而變得……清靜了。”
遲郡忽然感覺門後一陣悲傷。那些怪異、美麗的東西鑽入鼻翼,令人渾身顫抖。我是正常的,你不是健全的。仿佛她打開門,她和預言局都要投身汪洋。
“至少我終于又聽到了你的聲音。”他欣慰地笑了,“幾乎所有複雜的聲音都能被拆解為正弦波,包括我們。在最簡單的形式下,我們總能找到交點。我們總是可以擁抱的。”
遲僥郡幸想到,或許他正在打特洛克,總有人喜歡邊打字邊把那些話念出來。總有人會。
……
……………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說這些。如果我說了,我現在推門出去,就不會表現得太像一個精神病。”他模模糊糊歎口氣。
好,我答應你了,我是不會去死的。我今天下了班就去給你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