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不遠處的阿諾,陰狠的眼神緊緊盯着李觀塵的背影,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加劇。她握住了身邊樹幹,指尖已然滲出了血迹,鮮紅的血珠順着指縫滑落,卻絲毫沒有減緩她内心的怒火與焦慮。她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迅速地朝着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心中越發的不耐,完了,全完了,現在這個村子恐怕已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這要怎麼辦才好。
而在阿諾不遠處的阿歲,依舊保持着沉默。相比于阿諾的焦慮,她看上去更加冷靜。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一根木枝,指尖在上面緩緩摩挲,仿佛在思索着什麼。
人群逐漸散去,村長和孫二被其他村民押走,李觀塵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就此告一段落,然而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思緒。
“要怎麼才能消除那‘厄魅’?”那聲音帶着一絲焦急,隐隐透出無助和恐懼。顯然,這個問題困擾着他們所有人。
李觀塵的步伐微微停頓,她并未回頭,隻是淡淡地說道:“你們不應該先想想将屍骨帶回好好安葬嗎?”
厄魅之事對她來說,早已不再重要。她做了她該做的,其他的,無需再多費心力。此刻,李觀塵腦海中浮現的,隻有一件事——阿諾,她去哪兒了?她環顧四周,心中一動,目光開始在人群中快速掃過。她的眼睛在每個人的身上停留一秒,但始終沒有找到她想要的身影。
阿歲呢?她是不是也跟來了?但也沒找到人,李觀塵心底微微有些疑惑,但她并未停下腳步。村裡的事已經告一段落,她要準備離開了。
——神農架深處——
漆黑的森林裡,寒風穿梭于枝葉之間,發出低沉的嗚咽聲。阿諾腳步踉跄,慌不擇路地奔跑着,枝杈在她的手臂與臉頰上劃出道道血痕,但她無暇顧及,隻想盡快逃離這個鬼地方,趕緊回家收拾東西。
可不知為何,四周的景象似乎在不斷重複,她明明直直往前,卻怎麼都走不出去。她跌倒在地,手掌摁進潮濕的泥土裡,指甲縫中全是污漬,華貴的衣裙早已沾滿了泥濘,原本精緻的發髻散亂不堪,發簪歪斜地挂在發絲間。她扶着一棵樹喘着氣,驚恐地四處張望,耳畔盡是樹葉晃動的沙沙聲,似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着她。
忽然,一道纖細的身影自遠處緩緩走來,步伐悠閑,似乎一點也不急着。
阿諾眼瞳猛縮,心跳狂亂,她認出了來人——阿歲。
“你……你怎麼在這裡?!”她聲音發顫,竭力掩飾恐懼,怒視着對方。
阿歲嘴角勾起一抹笑,雙手抱臂,悠然地打量着她:“我啊?我是來看你下場的呀~”她上下打量着她,故作驚訝地輕歎一聲,“啧,怎麼這麼狼狽?剛才還趾高氣揚的,現在這副樣子,真是可憐呐。”
阿諾的臉色變了變,咬牙切齒道:“少在這裡說風涼話!你趕緊給我滾開,否則……”
“否則?”阿歲輕輕挑眉,聲音透着嘲弄,“你現在還有什麼本事能威脅我?你以為你手上那點小伎倆,還能鎮得住我?”
阿諾死死盯着她,心中愈發不安,手悄悄摸向腰間,一把抽出纏着銀飾的鞭子,指向阿歲,眼神狠厲:“再往前一步,就讓你嘗嘗它的滋味!”
鞭子一甩,空氣中頓時響起尖銳的破空聲,卷起地上的枯葉與塵土。
阿歲卻依舊站在原地,眼神陰冷,唇角那抹笑意緩緩消失,聲音也染上了幾分寒意:“這根鞭子……之前抽我的時候,你是不是很得意?”
阿諾的手指微微收緊,掌心滲出冷汗。
阿歲輕輕向前邁了一步,赤足踏過潮濕的落葉,語氣悠然:“你沒了那臭道士的幫助還能有什麼能耐,你真的以為,單靠一根鞭子,就能護住你自己?”
阿諾本能地後退,脊背抵上了一棵濕冷的古樹。她狠狠咽了口唾沫,竭力穩住呼吸,聲音微顫:“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阿歲笑得更開心了,聲音卻冷得讓人不寒而栗:“我想幹什麼?我隻是想問問,你有沒有發現,自己怎麼都走不出這片林子?”
阿諾猛地一怔,臉色瞬間蒼白,額頭冷汗直冒,心中隐隐生出一絲恐懼。她屏住呼吸,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自己明明走了許久,腳下的落葉和樹木卻始終如一,甚至前方不遠處還有自己方才折斷的樹枝……她,一直在原地打轉?!
她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阿歲:“是……是你!你用了巫術?!”
阿歲微微點頭,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嗯,看來你還有點腦子。”
阿諾的眼中閃過一絲猩紅的光,她猛地将手中的鞭子抛在了地上,雙膝一軟,跪倒在阿歲面前。她的聲音帶着哀求,哽咽着說:“您,您就饒了我吧,看在我年幼無知的份上,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後我會跑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惹您的眼了。”她的話語顫抖,似乎是真的感到害怕,眼角似有淚珠。
阿歲靜靜地站在她面前,眼神冷冽如冰。她慢慢地彎下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就不要再裝了,累不累啊?”她的語氣裡沒有一絲憐憫,隻有不容置疑的譏諷。
随着她的話音落下,阿歲腳步輕移,緩緩向阿諾走去。阿諾的眼神從一開始的求饒轉為極度的狠戾。她猛地從袖中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迅疾地刺向阿歲,動作如同猛獸出擊。
阿歲依舊保持着那一貫的冷靜,輕輕一側身,匕首擦肩而過,留下的隻是空洞的風聲。她嘴角的笑意愈加深刻,微微一笑,似乎在嘲笑阿諾的愚蠢。随即,阿歲吹了一聲口哨,悠長的哨音劃破寂靜,回蕩在這片寂靜的森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