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當真都問貓兒要不要跟她們回家，貓兒不能答話，但舒服得直打呼噜。

看着她們走遠，許小曲拂幹淨石頭坐下來。還剩下兩隻小貓兒都在她懷裡睡着，她也閉目小憩。

等到午間，才陸續有人過來算命。沒多時，就算了十來人。

日頭漸落，許小曲折好宣紙收了幡，正欲牽馬離開，迎面見一錦衣公子走過來，樣貌甚是熟悉。

“家中妹妹抱了兩隻貓兒回來，說是這邊算命攤子上撿到的，我便來看看。”他說着微微拱手，清俊的面容上挂着笑意，“姑娘，如此看來，你我當真是有緣。”

許小曲回以一笑：“果真是有緣。”

事事都撞見他，這哪裡叫有緣。

“淩公子，再晚些要宵禁。我還需回客棧，就不耽擱了。”

淩煦笑歎：“姑娘，我沒甚麼惡意。隻是覺着，你救阿妹一命我們淩家自是該謝，淩家不欠人情，這般我也過意不去。你初時不要銀錢，如今遇上你在都城中孤身一人，又是姑娘家，我着實不放心。”

許小曲看他半晌，摩挲着手中龜甲無奈得很：“那公子不如來我這兒小算，照顧我生意。”

“這般也好，若是姑娘有甚麼難處，盡管開口。”淩煦同她一路走，行至岔路口方停下腳步，“淩府在東街最末，順着東街往裡走便是。”

“知曉了，淩公子費心。”許小曲道了謝，牽馬往客棧走去。

兩隻小貓兒在馬背上覺着稀奇，有一隻探頭探腦的險些摔下來，好在被她伸手撈住抱在懷裡。

“小心些。”她輕戳它們，待回去怕是要給它們喂些肉糜魚生試試看。這窩貓兒瞧着也不過兩三個月的模樣，正是調皮的時候，也不知到了客棧會不會亂跑。

這日之後，許小曲晨間早起帶兩隻貓兒一匹馬外出擺攤，傍晚收攤回客棧。

那淩煦果真是說到做到，每日都來算命攤子找她小算。他一身錦衣往那兒一站，芝蘭玉樹翩翩公子，像是活招牌。自他來後，攤子前每日都排起長龍，有年輕漂亮的小姐，亦有布衣百姓，男子便多是着長袍執書卷的文人。

他家幾個弟弟妹妹也常來，那兩個養了貓兒的姐妹常把另兩隻貓兒一并帶來，看四隻貓兒在攤子上嬉鬧打滾兒。

那日裡她救下的那個小姑娘，原是淩煦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名喚采薇。年紀雖小，卻已生得美人面。小姑娘喜歡抱着她的手臂不撒手，逢人就誇她厲害。

淩煦隻站在一旁看着他們打鬧，或是招來侍從遞上備下的糕點吃食供他們墊肚子。

因着這一家子活招牌，許小曲日日算到手軟，入賬的銀子越來越多。更有甚者，第一日算姻緣第二日問前程。

這日裡，小曲提早收攤，淩府的小公子小小姐都被帶着回府，隻餘下淩煦。

“淩公子，今日不随他們回府？”許小曲走在前頭，路過小攤，撿起些小玩意兒把玩起來。

她本就喜歡這些小物件，到大齊都城這麼些時日了，也隻得今天下個狠心來四處逛逛。

大齊都城的物件比鎮子裡精巧許多，拇指大小的玉石，也雕得有模有樣，雕雲刻竹。

她放下玉石，又撿一塊不知何處來的稀奇古怪的石頭，跟攤販讨價還價買下。

“好有意思的小玩意兒。”她點點手中機關小牛的頭，笑彎了眼，“若是能哞哞叫就好了。”

貓兒一隻在她肩上一隻趴在她頭頂，見她手中機關牛擡頭點頭，伸着爪子就來夠。許小曲扶住頭頂的貓兒，讨價還價買下機關牛，哼着小曲繼續溜達。

她走在前頭，淩煦跟在她後頭。

她忽地停下腳步，回頭朝他笑道：“到了。”

淩煦擡頭一看，原來是到了淩府。

“今日多謝淩公子。”

她眼瞳裡落下三分餘晖，一身天青大齊廣袖，姿态風流。此刻她眼角眉梢俱是笑意，迎日陽西落，暈出勝春美色。

淩煦回過神來，隻歎：“姑娘真真是敏銳得很。”

他分明做得隐蔽。

“淩公子，你我隻是萍水相逢，隻此一次，下不為例。若是還這樣，那便得明算賬了。”許小曲将方才買的機關牛抛給他，轉身走時，天青袖擺飄飄蕩蕩，被風帶得翻飛。

淩煦接在手中，動了機竅，機關牛就在他手中動起來。他站在門口許久，直至有人拍拍他的肩：“你小子，怎的站在府外不進去？”

“嶽叔，你何時來的？”

嶽巍一挑眉：“早來了，方才同你爹商量了些事，出來就見你魂不守舍的，怎的？見着好看的姑娘了？”

淩煦抿唇，握緊手中的機關牛，淺笑：“嶽叔說笑了。”

“嘁，看你這樣也不是。”嶽巍無趣地嗤一聲，“你跟我家那小兔崽子都這樣，快至弱冠了都沒個貼心人，我就看着你倆誰先誰後。”

“嶽叔，你也莫笑我們。今日早時秦夫人可是差人來淩府傳話，你若是再敢回去晚了就不讓你進府門。”

嶽巍一怔，将手收回，連忙遁走。

他走出幾步又折返回來：“晚些讓你爹同你說，事關重大，你須思量好。”

“晚輩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