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曲接住槍,長槍橫掃,掃開數個山匪。
“謝了,嶽大俠。”
嶽成秋的長刀避開要害,以刀背擋開襲來的刀鋒。他站在許小曲身後,将她牢牢護住。
“這把槍鑄成之時,隐有铮鳴,我師父說,神兵認主,讓我起名。那時正值初冬,大盛少見地下了一場大雪。”
銀亮的長槍攪落數把刀兵,橫來攔住襲往嶽成秋肩頭的箭矢,順着銀亮鋒刃上卷打在山匪手腕。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大盛下那麼大的雪。那時,我九歲。”
火光紛飛裡,火色與惹眼的銀白交纏在一處,她在刀光劍影中穿行,如出鋒利刃,所向披靡。
他們沒有傷人,隻借兵器遊走在山匪之中。薛煜摸出一塊石子,朝着寨門那方打去。他按下蘇星忱的脖頸躲過一支羽箭。
“她是誰?”蘇星忱扯過身邊放着的刀,這把刀,是方才她跳下去前還給他的。
薛煜掃他一眼,上下打量着他那張跟他姐姐有幾分相似的臉,笑道:“她啊,叫許小曲,是我家的許小娘子。”
說罷,他也躍下高台,須臾間便至寨門前奪下那幾個山匪的刀,挑斷麻繩放了周縣令家中人。
周縣令得了家人,立馬讓官兵攻上來。
卻見那個一身華貴的公子伸手攔住官兵,面上帶着溫和笑意:“還望各位止步,如今的局勢,犯不着大動幹戈。”
“你算什麼東西敢阻攔官府剿匪?”周縣令臉色沉沉,如今那王赫怕是拿不下山寨,那他便借此收了山寨的财寶,順勢邀功,定能得嘉獎。
柳輕安隻微笑着,語調輕緩:“周縣令同匪寨暗中勾結,不惜獻上自己的女兒,着實是讓柳某大開眼界。柳某在都城數年,都未曾見過這般做父親的。”
周縣令一僵,重新打量着眼前的錦衣公子,瞥見他腰間墜着的一枚玉牌,上面果真書了個飛揚的柳字。
姓柳,還是京中人。腰佩錯金青花玉牌,衣着這般華貴,還有那武功高強的暗衛……
他心思千回百轉,立時連連賠禮:“柳公子誤會了。我那女兒是被他擄去做質,周某才不敢輕舉妄動。方才也是一時情急,亂了分寸。黑雲十八寨在豐陽縣已久,匪患不除,百姓難安,如今他們内鬥,不如一并除了。”
“那我且問問周縣令。黑雲十八寨寨中之人,都是如何來的?”
周縣令終是閉了嘴。
……
高台之上,能将下面一切都盡收眼底,薛煜不知何時坐回他身側,低低一笑:“她的槍法,是不是好漂亮?”
蘇星忱轉過頭來,見薛煜的目光随那火色身影而動,不禁心中一動。
薛煜接着道:“她的槍法,是自己練的。六歲學槍,如今,已有十餘載。”
“姐姐也是這般,她拿刀的時日,比陪我的時日要多許多。”蘇星忱看着底下,兩個人錯身而過,火紅色的身影與那身黑衣皮甲一樣耀眼。
三尺有餘的金鳳刀,刀刃雪亮,在銀亮長槍上一碰。他似聽到不知何處傳來的悅耳聲響,跨越數年時光,響徹在金戈聲中。
殘陽紅纓,白馬金羁。
許小曲伸出手,蘇星落笑着同她擊掌。
“多謝你救下星忱,餘下的,便交給我。”
兩人的墨發被風帶起,許小曲朗笑一聲:“大當家可得快些,我還等着同你談别的。”
蘇星落重新打到王赫面前時,王赫被擊退數步。他頓住腳,他似是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赫然是老四的人頭。
他握刀的手一頓,擡腳将人頭踢開,血肉模糊的人頭滾得再看不見,他才橫刀來擋住蘇星落一擊。
蘇星落的金鳳刀是早些年鍛造的,其刃斬鐵,刀鞘嵌寶,同她弟弟那柄刀一出同爐。如今,她怕是已打定主意要殺他。
老四的慘狀,是他未曾見過的。
王赫的刀法大開大合,比之蘇星落更為狠辣,蘇星落出刀至始至終都留有一絲餘地。
王赫似是也知曉蘇星落心中何想,他譏嘲一笑,手中長刀如彎月,攜破空之聲呼嘯而來。“哐當”一聲,蘇星落金鳳刀橫于身前,托平刀刃,架住此招。
她冷眼瞧着王赫下死手,又一次次接下直取她要害的殺招。走過數十招後,她終是歎道:“星忱他,從未做錯。是我太過念舊情。”
“水泊黑雲寨,處處好風光……”
那年春日時,她帶着弟弟逃荒過大盛邊境,遇山匪劫道,又遇俠客解圍。那時候老二還是大義豪俠。無家可歸時,能予他們屋棚避風雨,他說,他清不了世亂,隻能在這一隅為大家支起一方安穩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