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上幾個招牌菜問嶽成秋想吃什麼。嶽成秋笑說一句:“我不挑。”
許小曲微微點頭:“也好養活。”
“怎的今日不叫上柳輕安和薛煜?”嶽成秋提袖倒酒,眼中帶笑。
許小曲接過酒盞飲下。
“從前我來過這裡。”她微頓,看着嶽成秋笑笑,“很久之前,記不清是何時了。我隻記得,他們家的招牌百花雞最是好吃。這道菜薛煜沒做過,應當是不外傳。”
“今日路過便想點上一碟來吃吃,也讓嶽将軍嘗嘗看大盛獨有的吃食。”
嶽成秋看着陸續端來的菜肴,果真是大齊那方沒有的。
大盛的吃食更精緻,百花雞做得如糕點,再是幾碟素淨小菜,一盤老鹵牛肉,配一碗薄芡菜粥。
薛煜總說小曲最愛吃,不挑剔,好養活。
嶽成秋先替她盛粥,才坐下慢吃。
一頓飯吃過半個時辰,許小曲喝下茶水漱口,眉頭微蹙:“似是沒有從前好吃,得讓薛煜試着做做。”
嶽成秋飲茶不語,末了,小曲歇夠了就同他一道出酒樓。他落後幾步,小曲再看時,他已然跟上來。
時辰早,街市還熱鬧,許小曲跟他把街市上的小吃鋪子都光顧個遍,最後各抱着一大包回去夜宿的客棧。
薛煜倍感無奈,提着吃食去分給柳輕安和那些個暗衛們。
他行至柳輕安房門外,房門未關嚴,他輕叩房門後退一步。
柳輕安似是被唬了一跳,匆忙間來開門,頭發還未來得及束。他接過吃食也是無奈得很,召來暗衛提下去分了,笑道:“再這般吃下去,他們怕是都跑不快了。”
“習慣便好,我家許小娘子愛吃這些,買得多她又吃不完,總喜歡分出來給别人。”薛煜扶着脖頸笑笑,那雙笑眼竟銳利起來。
柳輕安無畏地對上他的視線,笑歎:“讨人喜歡。”
薛煜不置可否,嬉笑道:“既已送到,我便先回去了,柳公子好生歇息,怕是後日就能到都城。到時,還望柳公子相助才是。”
“柳某,自當盡力。”
等薛煜離去後,柳輕安才關上房門,暗衛跪在房中不語。
他看一眼暗衛,冷聲道:“起來吧。若再有下次,自己回去領罰。”
“是,屬下告退。”
柳輕安撿起地上外袍披上,推開窗看了許久。
“帝心啊……”
……
一夜安穩,柳輕安似是睡得極好,今日再啟程時,他換上月白錦袍,束白玉冠,腰纏白玉帶,佩錯金青花玉牌。
他緩步行來,許小曲贊道:“早知柳公子柔美俊逸,如今這打扮真當得一句君子如玉。”
“許小姐謬贊了。”他挑了簾子鑽進馬車,許小曲今日少有地坐進後面那輛空馬車裡。
薛煜坐外面趕車,嶽成秋同她在馬車内閉目養神。
馬車裡輕淺的沉香浮動,是前些時日總燃的上等沉香。
薛煜行得平穩,許小曲着火色衣衫,盤坐馬車内。嶽成秋悄然睜眼,許久未見她這般鄭重,一時欲言又止。
許小曲忽地睜眼,正瞧見他眼神躲閃開。她伸手捏住他下巴,将他的臉掰過來:“嶽将軍想說什麼?”
嶽成秋垂眸看着她的手,耳垂慢慢爬上一抹紅,淡淡道:“我比之柳輕安如何?”
馬車似是壓到石頭,車身一顫,嶽成秋順勢拉過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懷裡。
許小曲連忙起身,看着他半晌,愕然道:“什麼叫你比之柳輕安如何?”
“就問問你。”嶽成秋别過頭去,似是覺得憋悶,伸手拉開簾子,去看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
許小曲挑眉:“他家是大盛重臣。”
“我家是大齊将門。”
“他算得謙謙君子。”
“我排兵布陣樣樣精通。”
許小曲終是笑出聲來,哈哈笑得靠在車壁上,她擦去眼角的淚花:“嶽大俠、嶽大将軍,你做什麼呢?”
看見嶽成秋越來越紅的耳垂,許小曲輕咳數聲,拍拍他面頰道:“嶽大将軍将星臨世,自是獨一無二,可高興了?”
嶽成秋看她一眼,又側過頭去,淡然道:“嗯。”
明朗的天光下,心思無所遁形。許小曲撩開車簾去外面同薛煜坐着趕車。聽着外間二人說笑,嶽成秋輕輕扯住銅鈴,帶起清脆聲響。
直至午時将至,大盛都城高聳的城門慢慢得見,許小曲取出道袍拂塵,绾道髻簪桃樹枝,俨然已是道士打扮。
“天之将傾,前路由我。”
她窺天之大,承道之緣法,應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