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小半月過去,大盛皇帝召她和許流觞入宮。
原來是南域重燃戰火,獨孤琦月同她母親獨孤雪當年那般親自領兵,率十萬南域大軍壓境。林知節駐守着林願打下的南域城池,已開始戒備守城。
“你們二人有何見解?”大盛帝拈起一枚葡萄,像是閑話家常。
許安恭立在後,聞言,擡眼掃過自己一雙兒女。
南域大軍壓境,而今林知節領兵亦是十萬,十萬對十萬……
許小曲謙和道:“草民拙見,隻要林将軍軍備糧草充足,南域便難攻。隻林将軍絕不能冒險出城。十萬對十萬,加之栖陽城易守難攻,隻守不出,抵禦外敵不是什麼難事。”
“此言差矣。”許流觞一禮,睨她一眼,“栖陽城十萬兵士皆是精兵強将,又有重騎一萬,我等再率兩萬兵增援,做矛攻出,饒是對面十萬也不敵。更何況南域地貧,就是單論兵馬糧草,我們也勝過太多。依臣所見,不如趁此機會再重創南域,攻伐南域王廷。”
“不錯。”大盛帝支起身,“兩個小輩說得都有理,許卿如何看?”
許安稍加思索:“依臣所見,此事還需問問林老将軍,他對南域了如指掌,若他說可攻那便攻。”
呵……
許小曲掃一眼許安,沒有言語。
他們都想岔了。
兩方兵馬相差無幾,想攻下城池是最難做到的事。獨孤雪打過那麼些仗,怎會做十萬人就攻下栖陽城的美夢?而獨孤琦月由她一手教導,堪堪十八就登南域王位,又怎會是無知之輩?
“朕聽聞,林老将軍兩個都教導過,那朕且問,南域之中是何景象?又該如何行軍?”
許流觞眼中精光,答:“漠南少水易旱,常年風沙,若要行軍,春日易生疫,應在秋冬。其間還需避開其中流沙、大荒漠。”
許小曲懶得答,遂拱手道:“草民沒什麼别的要說,還望皇上勿怪。”
“自是不怪。”大盛帝擺擺手,“你們二人下去吧,距校兵還有十日,你們也該好好籌備,校兵之後,你們二人擇日趕往栖陽城。”
“是。”
兩人行禮告退。
許小曲出得宮門,一眼就瞧見宮門外的幾人。她走到他們跟前,挑眉:“今日是什麼大日子,能讓你們打堆來這裡接我?”
祁鳳揚指指薛煜:“他拉我來的,說若你久不出來就讓我演個纨绔小姐殺進宮門救你。”
薛煜不置可否。
許小曲又看向榮羨和梁晝:“那你們二位這是?”
榮羨坦然道:“擔心你,就來了。”
梁晝豎起大拇指,榮羨這才叫坦然。
他自己面色倒有些不自然,忽然靈光乍現,指指薛煜和榮羨:“他倆拖我來的。”
“也罷,來都來了,那就去邀月閣!”許小曲大手一揮,勾過祁鳳揚的肩帶走,“嘿嘿,鳳揚,我跟你說……”
她跟祁鳳揚說了一路,到邀月閣不遠處,祁鳳揚終于推開她:“打住!不許再砍價了,再砍我虧不虧啊!這天底下也就你敢砍本小姐的價。”
“好鳳揚,就再多一成!這一成我有大用,要買好些糧食。”許小曲開始耍賴。
“你買糧來做什麼?”祁鳳揚怪道,“這天下還太平,今年也是豐年,你怎的還想花大價錢買糧?”
許小曲四處看看,把她拖進邀月閣。
一行五人坐在二樓雅間點上一桌酒菜,小曲才接着道:“今歲年頭雖好,就怕天有不測風雲,還是得好生備着。你們可有收糧門路?有多少我收多少。”
祁鳳揚沉吟片刻,好像也是這個理,便道:“我還真有路子,不過你隻能每戶收去一半,留一半給百姓救急。”
“好。我就知道鳳揚神通廣大,是我的大救星。”
許小曲眉眼彎彎靠過去,祁鳳揚推開她:“是是是,你的大救星再讓利一成給你,這下總高興了?”
祁鳳揚幾句話,小曲今日一整日都覺心情極好。直到回去軍營,幾人陸續回自己營帳,隻有薛煜在她身後站定:“小曲。”
“嗯?”許小曲轉着今日買來的一個玉镯子看向他。
“此行,萬事小心。”薛煜擡手摸上她的發頂,“無論如何,我都任你差遣。”
許小曲唇角揚起一個愉悅的弧度:“好。”
她轉眸遠望:“南域此行,我不會放任許流觞糟踐那些将士的性命。他該死,但不能拿數萬人給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