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清洗完衣衫,猝不及防被她一拉,結結實實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我、我去曬衣服!”
他移開目光,手裡提着剛擰幹的衣物有些不知所措。
“嶽大将軍,有沒有人說過……”許小曲勾住他脖頸,迫得他低頭,正好跟她額頭相抵,她揶揄笑道,“我有沒有同你說過,你面上泛紅的時候比平日裡更合我意。”
兩人呼吸相融,她松松垮垮的衣衫遮不住肩上紅痕,那是他昨夜留下的痕迹。
“今日不必出去的,他們隻會說是我太累,想多休息一日。”她的指尖挑起他腰間絲縧,專門勾過銅鈴晃出聲響,也抹過那隻玉雕貓兒,最後……讓他身軀一震。
他又想跑,她卻道:“嶽大将軍,不如先痛快些活在當下。再往後,你我若為敵,那就是刀劍相向。”
她的話砸在他心頭,太痛。
系好沒多久的腰帶又纏繞在一處,他熟練許多,卻還是步步試探。
棋盤上的黑白棋争鋒,未至最後一刻,誰也不知勝負。日夜殺至疲憊,又不肯放過對方,他也怕棋盤傾覆再難相擁。那就順她意,也放縱自己。
她想要什麼,他知曉。
她想做什麼,他知曉。
嶽家世代盡忠,他不能放棄大齊。除非大齊也如大凜一般分崩離析,如夢裡那般昏君當道。
他沙啞的聲音淹沒進細密低吟中,他抛去腦中最後一絲清明,甘願與她共沉淪。她說得對,不如先痛快些活在當下。
他們三日未出門,許小曲打了個哈欠,綁好束袖系帶活動了下筋骨。
幾日松懈,練槍都懈怠了。
嶽成秋下意識抓住她手腕,啞聲道:“做什麼去?”
“練槍,許久不練,怕手生。”許小曲騰出一隻手摸上他發頂,“嶽大将軍要不要一起?”
“等我。”他翻身而起,取了床頭疊好的銀白衣套上,就一盆冷水梳洗,冷水洗面,神清氣爽。他放縱自己三日,今日終是收了心。
這三日,他們二人都未出現,蘇星落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按住蘇星忱。
今日清早,就有人說看着他們二人在寨中空地練槍。
不多時,空地就圍了一圈人。
一紅一白兩道身影攜銀槍破空,急掠點星。
許小曲槍尖點地,帶起一路塵土,迫得嶽成秋後翻退出數步,他槍杆彎出圓弧,借力再上,直直打上她槍吞。
二人你來我往,走了幾十招,許小曲挑眉,錯開他銀槍尖刃,三尺雪回寰繞在他腰間,抽他後腰,将他打退。複又旋身而上,穩穩當當落在他槍尖,三尺雪前探挑起他下颌。
“嶽大将軍啊,你這功夫可沒見漲啊。”
嶽成秋星目帶笑,任她挑起自己下颌,壓低聲音道:“這一幕,好生眼熟啊。”
她一愣,旋即想到許久前也是他們二人練槍,那時候嶽成秋還是少年郎。
同那時候比起來,他沒變多少。
銀槍再起,引得圍觀之人一片叫好,她收了槍,便聽熟悉的聲音傳來。
“喲,我來得不巧,這是剛打完?”
薛煜提溜一串油紙包,到得她跟前挑了一包遞給她:“我算着你也該回來了。過來時正巧碰上,新出爐的栗子糕,排一溜人呢。”
栗子糕摸着溫熱,她笑道:“正好餓了,大家夥兒也都吃些吧。”
薛煜自是知曉她這性子,讓後面跟着的山匪把吃食都挨着分發下去。
衆人得了吃,連連道謝。
如今寨子裡誰都知曉,許姑娘是個不缺錢的主,還有個大财神給她坐鎮商鋪,一年進項數百兩銀子呢。再說她們也都大方得很,自家大當家也跟着盤鋪子做買賣。算上大凜、大齊來的商賈分成,寨子裡吃食不缺,一年下來還有餘糧。
臨落日時,有山匪來報說外面有幾人來了,說是要見大當家的。
蘇星落跟她對視一眼,她點點頭,蘇星落才道:“捆了再帶他們進來。”
不多時,幾個山匪就押着被捆住手的幾人來了。
許小曲隐于布簾後,眼眸微眯,聽外間交談。
其中一人像是上了年紀,聲音蒼老,他說話極緩,道:“老朽柳雲鶴,聽聞小子與黑雲寨有過交集,特來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