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願提着酒出了門,順帶喝住院裡的蘇星忱。
這裡少說也有數百本書,找書花了不少力氣,後面還是鳳揚跟星落一起找,才在第二日找到一摞。
“星月齊光陣……”許小曲細細看此陣,這本記載了淳于氏曾用過的軍陣。
所謂星月齊光,便是分出九隊人馬,一隊大部隊作月,其餘八隊擺八方,八方齊聚後再分布九個哨馬,随哨馬擊鼓而動,與她所用九宮飛星有幾分相似。
可此陣,不能以九宮飛星來破。
九宮飛星偏困擊殘兵,若要撕開星月齊光陣便得用殺陣。她知曉的殺陣有嶽家北鬥七星陣,她手中遊龍陣,還有邊月所用的破殺陣。
她未見過星月齊光陣走陣,隻依靠陣書寥寥幾頁她也無十分把握破陣。
這一演示,就是好些日子過去,屋棚裡鋪滿了被塗畫的宣紙。
薛煜幾次進來,都無處下腳,無奈之下,他俯身撿起地上的,抱着放到桌案,将一碗藥粥放到她手邊。
“先吃飯,晚些再看。”她手中古籍被他抽走,不得不停下來,安安分分吃粥。
她舀起蓮子,放入口中,一嚼一頓,最後咽下:“好苦!”
“醒醒神,清清火。”薛煜掃過那些宣紙,取了最上面那張端詳,“這陣法,不是跟你九宮飛星那個一樣嗎?”
“不一樣。”許小曲指着星月齊光陣中心那一輪月,“這裡,是月亮,若是九宮飛星,這裡是空門。他們月亮為陣心其實是為了助星星遊走,出其不意,以少勝多。就是這個走法,像個圓球,整個吞了容易噎住,隻能想法子破開一點撬動散星,再謀月亮。”
“陣法我可不行,不若我去給你喊喊林老将軍?”
許小曲苦了臉:“林老将軍說當年用陣最好的如今都不在了。”
薛煜歎氣,摸摸她的頭:“許小娘子,先把自己養好些。想吃什麼跟我說說,我做了給你端來。”
“那今日來一份燒魚!”
“得令,我這就讓蘇星忱給你抓去。反正他閑着也是閑着。”
薛煜總不虧她吃的,有他在,她也心安些,至多再有三日,她必須啟程回玄玑觀。
三日前得信,大盛帝已命人快馬加鞭前往玄玑觀,要她領兵助武安王退敵。再是……許安急病的消息,原本是被人按住,柳輕安送信送得費力,兵分三路,才有一封送到了她手中。
周家又有幾人死得悄無聲息,周家家主也已有數日未曾出現。
大盛帝早疑柳家,柳輕安周旋朝堂分身乏術,後備糧草,怕是還要勞煩鳳揚。糧草一事,太過重要,她不會把賭注全押在大盛帝身上。
這次,鳳揚随軍,她早一步跟祁家家主商量好。
如今動蕩,祁家全仰仗着她一人,祁家主年前放權,已将祁家悉數交到她手中。
許小曲摩挲着手中白玉牌,這塊玉牌,是許久之前從柳輕安死士身上搜出來的,如今倒是能稍加利用,撇開她與柳輕安的關系。
說來也可笑,四個氏族,被大盛帝逐個擊破,偏生他們都醒得太晚,白白賠上家中人性命。據說讓她領兵,是周家家主提的,周家苟延殘喘,臨快倒了還要賣許安這個要命的人情。
隻,許安急病,大盛帝就召她,也太過巧合。
算算她手中錢财,還有許安曾給她的私兵,她有保命底牌,但她不想冒險。
大巫隐族既要擇主,待她先看看誠意幾何。
她推開門,薛煜早做飯食,蘇星忱迎上來伸出手:“魚是我抓的,給錢。”
“行,先記着,晚些再去抓幾條,我一并結賬。”
“記下了。吃飯吃飯,我明日再去抓!”蘇星忱是樂在其中,他與姐姐甚少來這麼遠的地方,待到了時日随他們回去,還能一路玩兒,能玩兒個痛快。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蘇星忱又挨了林願一頓打。許小曲接連喝趴了祁鳳揚、蘇星落,又逮着蘇星忱喝酒,最後都把蘇星忱喝怕了,她一靠近他就跑,蹲房頂上睡了一宿。
三日轉瞬即逝,許小曲折好宣紙,在一本空白書冊上畫下新的大陣。
她一馬當先薛煜緊跟,蘇星落蘇星忱疾馳追來,祁鳳揚側坐馬背,優哉遊哉如閑庭漫步。蘇星落看不過眼,勒馬掉頭,在祁鳳揚那匹馬上拍了一記,馬匹登時狂奔,帶得花裡胡哨的馬具一陣響。
祁鳳揚迅速調轉身形,扯住缰繩,對着蘇星落喝道:“大膽蘇星落,敢打本小姐的馬!”
蘇星落哈哈一笑瞬間跑開,幾人打打鬧鬧,在玄玑山下才分别。
臨走前,祁鳳揚湊到小曲耳邊,順手給她簪上一枝紅楓枝:“此去前線,就勞煩許将軍照拂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