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不禁感歎,這孩子還真是命苦,這麼冷的天跪在地上,傅霆還真是狠心。
感慨的同時,周若的手又不自覺的握的更緊了些,好像想把自己全部的熱量都傳給傅婼靜。
他的體溫很高,平時傅霆歇在他那時就喜歡抱着他睡,也不管他惡不惡心。傅婼靜的臉色有所緩和,緊皺的眉頭也漸漸地舒緩了下來。
周若看着蜷縮在自己懷裡的少女,長長的的睫毛随着微弱的吐息輕輕浮動,這孩子從小就好看,在他剛進府不久後,他就注意到了這個沉默少言的孩子,她穿着粗布衣裳,頭發隻用一根簡單的不能再簡單木簪盤了起來,但就是比他在學堂見過的所有孩子都要出衆,她眼睛好看,隻是像藏了什麼心事一樣,讓人總感覺有一層霧蒙住了她,琢磨不清。
起初他還以為這是哪個下人的孩子,後來才知道這居然是傅府的大小姐,隻是不受重視罷了。
這麼短短幾年的時間裡,周若看盡了世态的炎涼和下人們的攀炎附勢,他親眼目睹了這個女孩在傅府的折辱下一步步地走了過來,他心疼、憐惜這個女孩,所以才會不顧風雪去景園給她送披風。
沒想到,她如今都這麼大了,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漂亮,褪去了嬰兒肥,眼睛輪廓不似小時候那麼幼态了,反而是變得細長,面龐也更鋒利了些。
傅婼靜的身體慢慢回溫,可到了後半夜一直在反反複複的發高燒,周若就這樣忙活了一宿。等到天亮時才發現身旁已經沒有人了。
“也罷。”周若看着留在床上的披風,想了想,他們還是沒有交集的為好。
這麼些年,傅婼靜就像是被人遺棄在牆角的柴垛,扔過去時就被摔成了幾段,漸漸地,顔色也從鐵青變成了灰黑,當她慢慢腐爛,隻剩下一層灰時,人們可以坦然地說“是她自己死掉的。”
可其實,當她的樹皮第一次幹裂到脫落時就有人注意到了她,隻是那個人自己也搖擺不定,他的的确确是看到了,但他隻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