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睜開眼睛,神志恍惚間擡頭便看到熟睡的周若,自己整個身子都被他抱在懷裡,她從未有過此刻的心安。這樣的心安在她生命中屈指可數,又怎麼可能忘得掉。
小雨初時回光照,又是一年春風拂過熙熙攘攘的柳樹枝丫。為它吹來第一隻春條。公雞永遠那麼不可一世,高昂着它的頭顱,吹起清晨的号角,吵醒了朝陽。
傅婼靜收到了傅府的一封請柬。紅色洋溢的婚禮請柬上寫着傅霆的名字,讓人第一時間還以為是看錯了。可是傅家的兩個兒子一個遠在西洋,一個尚且年幼。真是傅霆······
“王婉······”傅婼靜眉頭皺在一起,一臉疑惑,再仔細回憶才豁然開朗。王婉,王正胞妹。
原來傅霆這幾日毫無動靜是因為忙着娶新的姨太太。此事一出,滿城轟動,那一日的報紙有半個刊面都在報道此事,當然并不是什麼好話。傅霆一個馬上就要年過半百的人色心之大,讓人意想不到。一時間城裡鬧翻了天,都說傅霆荒淫無度,德不配位,但也沒人敢去招惹。
婚禮當天,傅霆一點老臉都不要,居然穿着紅衣黑馬褂,胸前戴着一朵碩大的紅花,站在門口迎賓。他笑容滿面,一時不像個年紀很大的人。
傅婼靜無論是以什麼身份今日都不得不出席。隻見她一身素白,頭發簡單地盤着,手腕上戴着看着樸素無華實則名貴的手表。她今日來本就不是賀喜的。
仇人見面本就沒什麼好臉色,簡單地問好後,傅婼靜就落了座。
“孫老闆。”她拿起一杯酒敬眼前穿着筆挺西裝的中年男人。
“明夫人,真是許久未見,你們今年的新茶真是味道好,來日我還得向您讨要些。”其實相比起傅霆,這些商人更願意和傅婼靜相處。傅婼靜在堂裡打了一圈招呼才真正歇下來。傅婼靜說着滿口孝子的違心話,着實累到了。偏偏這些人還真的信她不計前嫌。
到用飯時,她眼睛四處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周若。心裡也嘲諷自己:“也是,這種場合他什麼時候出現過。”又自顧自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夫人,您知道這個十七房姨太太是誰嗎?”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喝醉後口無遮攔,說這些話也不避諱她也姓傅。傅婼靜沒打算接話。誰知道那人又接着說:“這個十七姨太呀,原本是副官王正的妹妹,傅司令幾次向副官提親都被他回絕了。現在又娶到了他妹妹,是因為這副官前段時間和司令的十六姨太勾搭上了,在床上被抓了個正着。哦,對了,這十六姨太呀,是個······男的!”這人口無遮攔坐在傅婼靜旁邊說這些找死的話。
傅婼靜明顯地臉色黯淡下來,手上的酒杯被一把捏碎了。一别多年,再次見面是求她救一個男人,她都覺得自己可笑。此時外面鞭炮齊鳴,傅霆牽着新娘走進門來。
新娘垂着頭,腳步遲疑,仔細看的話,身子都在發抖。無論如何看,這個姑娘最多都隻有十六七歲的樣子。傅霆按着她的肩頭拜完天地,王婉就被帶到新房裡去了,傅霆留在席面上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