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往往的人們都停下腳步享受此刻來之不易的,片刻的安甯。
另一邊,傅霆與自己十幾房姨太太分别坐在兩張大圓桌上,桌上擺放着琳琅滿目的菜品和幾瓶上好的紅酒。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姨太太們單獨坐在一張桌子上,年紀較輕的和傅霆坐在同一桌。
等老姨太太們說完祝詞,傅霆便提着酒壺往近幾年新娶的那幾房姨太太們那邊坐過去了。主桌那幾位早就司空見慣,并沒有多看傅霆幾眼,自己吃着自己碗裡的飯菜。和那幾位費盡心思讨好傅霆的谄媚模樣對比鮮明的不得了。有陪酒的、有夾菜的、喂湯的,可謂是花樣百出,火藥味正濃。
當然,周若是從來沒有資格上桌的,王婉就更不用說,死活都不願意來。白玉苑和蕙蘭苑皆是一片寂靜。院前的魚池肉林,緩歌慢舞凝絲竹。隻留着後院的一男一女夜雪聞音腸斷聲,孤燈挑盡未成眠。
周若從櫃子裡拿出筆墨,還有些泛黃的紙張,想來這些紙已經有些年頭了。每至一年末尾周若才會拿出來,櫃子裡還躺着整整齊齊的六封信件。他蘸完墨水總要沿着墨盒再多捋幾次,生怕自己多蘸了。一筆落定,是漂亮的簪花小楷,一筆一頓,十分利落整齊。
“爹,娘,今天是華國1941年的最後一天。兒子不能陪在你們身邊,遠在銅城思家心切,尤其想念阿娘做的手打糕。兒子在外一切順遂,望新的一年你們也能平平安安,身體安康。”他隻敢寫下這寥寥幾筆,就是這短短的兩行字思念都已經翻湧不止了。周若兩淚漣漣走到窗前,打開窗讓寒風将自己臉上的淚水吹幹。窗外的竹子在雪夜裡肅然挺拔,不曾彎下過腰。
還是關窗睡覺吧,睡着了再睜開眼又熬過去了一年。
王婉最近身子總是不舒服,畏寒不說,還吃不進去東西。傅霆最近也比較疼她,結果一查更是歡喜的不得了——她有了。傅霆這條老狗高興壞了,細心叮囑下人們照顧好她。可王婉呢?她恨極了傅霆。王婉為了能流掉腹中的這個孽種想盡一切辦法,就差沒去死了。可就是去死的機會傅霆都不給她。
傅婼靜待正月一過就去司令部就職了。難得傅霆沒有為難她,但骨子裡還是厭惡她到極緻的。一個女人居然也學着男人穿襯衫系皮帶,穿上軍裝梳着頭發,穿的不倫不類的,簡直看一眼都倒胃口,傅霆心裡想。
其實傅婼靜長的比一般男人還高,肩膀雖然沒有男人寬厚,卻也是端正的。腰間系上皮帶後,更是寬肩窄腰勾人得很。邁着修長有度的大腿,腳上踏着軍靴,雖然隻簡單束了個低馬尾,但軍帽帽檐下英氣的眉語不輸任何一個男人,看起來像是久經沙場的巾帼将軍。
“父親。”傅婼靜恭恭敬敬地向他問好,可傅霆連一個眼神都不屑于給她,就輕輕“嗯”了一聲就讓人領着她去樓下的辦公室。
副官的辦公室原本應該時刻與司令待在一起,可王正告訴她傅霆就是個撒手将軍,平日吃喝遊玩的,很少自己親自料理軍事,所以重擔就都落到了副官身上。
傅婼靜一開始也沒有想到如今華國的戰勢已經如此不好了,仗都快要打到家門口了都不見傅霆有所作為。軍中的弟兄們早就聽說副官的位置被别人頂了,原本就有些不爽快,今日一見,一個女人!荒唐!
傅婼靜在軍營裡操兵訓練的時候難免也會聽到各種言論,更有甚至帶頭罷練。一開始她還不慎在意,人心豈是一朝一夕就能輕易改變的,後來就不得不在意了。
來到軍營裡面之後她想着自己從小在師傅那裡學的終于有了用武之地,可是這軍中的紀律實在是令她堪憂。腐敗、散漫、目無紀律。王正告訴她,因為傅霆不管軍中的事物,所以軍隊裡攀炎附勢者所在皆是。聽得傅婼靜眉頭緊皺,如今國家危難,百姓們的性命可是牢牢握在軍隊手裡,豈是這樣随便兒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