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宇文皓進殿前已經派人去慈安宮尋青玥,此刻并不受太後言語威脅,答得斬釘截鐵。
姑母隻在生氣時念叨他白眼狼忘恩負義,素日從不以對他有恩自居,甚至不避諱對他的利用,她說大恩即大仇,不如挑明了各取所需,雙方都自在。
利用不假,姑母待他是虛情還是真心宇文皓分得出來。
兒子親近外人,如今同她這個當娘的兵戎相見,太後的嫉妒憤恨如同毒蛇噬心,在這一刻徹底爆發,聲嘶力竭:“你甯願順從一個外人,都不願親近哀家嗎?”
母子情早斷幹淨,假惺惺的談親近實在可笑,宇文皓哂笑提醒:“母後怕是忘了,是您先不顧母子之情的。”
“哀家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太後說話時,眼中有淚光閃爍。
皇權下謀生路的人哪個沒有苦衷,宇文皓心中明白,卻無法原諒親生母親冷漠與算計。
不欲與她掰扯下去,冷聲打斷:“多說無益,诏書兒臣已拟好,母後乖乖蓋上鳳印,兒臣看在您十月懷胎辛苦的份上,給您留個全屍。”
說着,從袖中取出一卷明黃絹帛,徐徐展開。
太後看清絹帛上的字迹,渾身發抖:“逆子!你——”
“母後是要指責兒臣篡改遺诏,逼宮奪位麼?”宇文皓冷眼看着她,語氣淡漠:“兒臣不過是效仿母後在父皇駕崩前的所作所為,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你大逆不道,即便得逞,滿朝文武和天下人也絕不會臣服于你的!”
太後的悲怆悄然流進心湖,兒子怨她恨她,可她一生被困在宮牆中掙紮求生,落得如今下場又該怨誰?
“成王敗寇。待江山穩固,天下人會記住一個新君的英明,而非舊主的昏庸。”
殿外喊殺聲漸漸平息,想來是風于飛已控制局勢。宇文皓别過臉不再看她,“您自己動手,還是兒臣代勞?”
太後放聲發出一陣陰沉的冷笑,鳳目含威厲聲道:“哀家絕不會助纣為虐,不怕被天下人戳脊梁骨你就親手殺了哀家!”
“您不要體面便怪不得兒臣了。”宇文皓面無表情,緩緩舉起手中長劍,寒光閃爍,直指太後心口。
“王爺!”一聲疾呼從殿外傳來,打斷了宇文皓的動作。
雙金疾步而入,急切回禀:“王妃不見了。”
宇文皓劍眉微蹙,冷冽目光轉向雙金:“什麼叫不見了?不是讓人盯緊慈安宮嗎!”
雙金顫聲答道:“底下人并未發現異動,但奴才剛剛帶人去接王妃時,隻有一名宮女穿着王妃的服制在内,奴才查過,是葉貴妃宮裡的。”
“是她。”宇文皓猛然縮緊心房,中秋宴便看出葉貴妃不是省油的燈,此番竟把她忘了!
眼中殺意湧現,吩咐道:“先将太後嚴加看管,随本王去拿人!”
剛到貴妃宮門前,葉貴妃已帶着幾分得意迎面而來,笑意盈盈:“王爺這麼急匆匆是要找王妃嗎?”
宇文皓不與她打啞謎,“把人交出來!”
“急什麼,本宮正是來送人情的,太後拿了王妃做人質,本宮傾力救下她,想借此換我的稷兒一條命,不知王爺是否答應?”
宇文皓從不受人威脅,握緊劍柄直指對方:“你還沒資格同本王談條件。”
太後不信宇文皓會為女子放棄大業,白白浪費一步好棋,葉貴妃最能勘察人心,尤其是男人,不慌不忙繼續說:“事已至此,本宮不怕玉石俱焚,可若王妃有個三長兩短,王爺難道不後悔?”
順她之意無疑被捏住軟肋,不順……他賭不起。
握緊劍柄的手微微松動。
葉貴妃捕捉到他的動搖,趁熱打鐵道:“王爺英明,本宮所求不多,隻需王爺一句承諾,保我母子平安,王妃自然也能安然無恙。”
“不要耍花招。”
葉貴妃笑容不減,輕輕點頭:“不敢。”
随即轉身示意,宮女攙扶着一位蒙着頭罩的女子緩緩走出。
“這是何意?”宇文皓警惕地打量來人,視線滑到腳邊頓住。
“王爺是在找這個嗎?”葉貴妃把青玥的鈴蘭金鍊揚在手中晃了晃。
清脆的鈴音在耳蝸盤旋,宇文皓瞳孔縮緊。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葉貴妃眼神示意宮女将那女子推向宇文皓。
宇文皓大步朝前一跨,下意識伸手去接,怎料那女子突然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向他心口刺去。
“王爺當心!”身後雙金驚呼着沖上來。
宇文皓身形一閃,沒完全躲開,匕首撕裂錦袍和血肉。他反手一劍揮出,幹淨利落抹斷對方咽喉。
雙金挑落她的面罩,露出一張陌生面孔。
刺殺計劃失敗葉貴妃仍毫無懼色,大笑道:“王爺好身手!”
“找死!”宇文皓怒火中燒,提劍逼近葉貴妃。
“王爺别急,本宮不過是同你開個玩笑,這就請真正的王妃出來。”葉貴妃拊掌一拍,兩名宮人押着青玥出現在宮門後。
她還穿着宮女的服制,發髻松散垂落,幾縷青絲遮住半邊臉頰,嘴角滲出一絲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