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賀允川懷着忐忑的心情抵達銀沙灣别墅後，循着聲來到地下健身房，發現明朗穿着T恤運動褲，纏着手帶，正在打沙袋。

此時明朗裸露的皮膚上蒙了層亮晶晶的汗，臉也稍稍有點兒紅，半長的頭發打着绺垂下來，發梢還綴着汗珠，渾身上下噴發着雄性氣息。

賀允川看得不禁眯了眯眼睛。

明朗看到賀允川來了，揚着下巴沖他笑了笑，表情張揚肆意，十分美好。這樣的表情，如今難得在明朗臉上看到，現在的他總是很克制，很低調，也很自卑。

賀允川喜歡眼前的明朗，像少年的他一樣美好。

明朗怼了怼拳頭，示意賀允川打一場。

這個邀約讓賀允川終于從昨晚那個取消約會電話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賀允川點了點頭，摘下腕表，松開領帶，把西裝外套脫了丢在旁邊。

賀允川是真的學過的，招式全是正規軍的路數，從他十歲回到賀家起，格鬥散打就成了必修課。他招式漂亮，就是實戰經驗一般。畢竟平日裡也沒人敢真跟他動手。

明朗就是野路子，跟野狗奪食啟的蒙，在小偷集團大哥的暴揍中逐漸成長，最終在保護小魚的街頭實戰中走上巅峰，前一段還被賀允川送去安保公司進修了一番，手又黑又狠。

“什麼賭注？”賀允川邊往前走，邊端着手解袖扣，那姿勢很正經，但在賀允川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性感。

“如果我赢了你，你幫我完成一個願望。”明朗說。

“行，如果我赢了，你也得幫我完成一個願望。”

“行。”明朗邊答應賀允川，邊撲了過去。

賀允川被動地側頭躲過明朗那來勢洶洶的一拳，利落地擒住了他的手腕，狠狠往拳台邊柱上一撞。被撞在柱子上的明朗發出一聲悶響，卻同時用另一隻拳頭沖着賀允川身側砸去。賀允川趕緊招架，後退一步沖着對方當部就擡腿，明朗一把擋住他的腳，自己腳下一擰，轉了半邊，順勢一拳打向賀允川側腰。賀允川狼狽防守，但還沒來得及出下招，就被明朗擰住胳膊摔倒在地。

“我赢一局。”明朗的語氣中帶着一絲雀躍。

男人天性就是如此，隻要能赢，就會止不住地興奮。

明朗沖着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再來。

賀允川一個飛身直沖明朗而去，明朗輕巧地側身閃躲，轉身後，拳風沖着賀允川的面門就過去了，賀允川避無可避，隻能硬生生接下這一拳，但同時拽住對方來不及往回收的胳膊往懷裡一拉，然後利落的一個過肩摔将明朗砸到地上，撲上去。明朗迅速閃身躲開的同時，屈膝頂向賀允川的要害。賀允川把大腿卡在明朗的胯間，直接把人按住了，雙手和膝蓋壓制着明朗的四肢，整個身子完全疊在他上方，把明朗困死了。

“我一局。”這次輪到賀允川得意了。

第三局，明朗險勝，他總覺得賀允川讓了他，但他沒在意，反正赢了。

這一通纏鬥後，倆人都跟從汗裡撈出來似的，沒了力氣，四仰八叉地躺在擂台上挺屍。

明朗打痛快了，從邊上撈了支煙，點上抽了起來。

“抽嗎？”他抽了兩口，問身邊的賀允川道。

“你讓我抽，我就抽。”

明朗把煙遞了過去，賀允川接過去，抽了一口。

倆人就這麼一人一口，安靜地躺着抽煙。明朗忽然間覺得，男人之間的相處，好像也不錯。

一支煙抽盡，明朗跳了起來，對着賀允川發号施令：“起來，洗澡，跟我出門。我赢了，你得聽我的，跟我去個地方。”

“去哪。”

“遊樂園！”

賀允川頗為震驚地看着明朗，他以為他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目的地，沒想到這麼幼稚。

“怎麼，不想去？”明朗偏頭看着賀允川。

“不是，是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想去遊樂園？”

“不是我想去，是我欠小魚的，他小時候特别想去的地方，我一個都沒帶他去過，那時候太窮了，飯都吃不飽啊。現在我覺得，之後也沒機會帶他去了吧，但我還是想完成一下我的遺憾。但我一個人去太尴尬了，你當是陪我吧。”明朗笑了笑，那笑容裡全是緬懷和無奈。

“路羽應該去過遊樂園吧？”賀允川小聲說道。

“我說的不是路羽，是小魚。我現在覺得，路羽是路羽，小魚是小魚，不是一回事兒。”

賀允川感覺呼吸一緊，整個人憑空卡了一下似的。

“你不想去？”明朗問道。

“想去。”賀允川連忙點頭。

明朗洗完澡換完衣服出來時，賀允川也已經收拾妥帖了，他破天荒地沒選他那日複一日的西服三件套，而是穿了一件淺色的衛衣搭配牛仔褲，連平日裡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都放了下來，柔軟地垂動在光潔的額頭前。

他的全新裝扮讓明朗眼前一亮，總算覺得他确實是一個隻有22歲的小夥子了。

不知道是衣着能改變人的氣質，還是賀允川今天主動放下了自己的鋒芒，明朗總覺得他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溫軟了許多。

倆人出了門，賀允川剛準備拉開自己的車門，就被明朗制止了。明朗示意賀允川站在原地等，自己則是去了車庫，然後他牽出來一輛重型摩托，手裡還拎着兩頂頭盔。

明朗一伸腿跨了上去，長腿支地，伸手把頭發别在耳後，戴好頭盔，壓腰前傾，發動機車。

這架勢，橫刀立馬，又野又飒，帥得沒邊。

明朗知道賀允川沒玩過重機車，就租了一輛，想帶他過過瘾。畢竟沒有雄性能抗拒這種刻在基因上的鋼鐵情結。

賀允川确實沒玩過肉包鐵，這種對性命有威脅的東西，他都沒什麼機會接觸——年少時被禁止，長大了沒時間。

賀允川嘴角微微上揚，戴上明朗抛給他的頭盔，邁腿上車，雙手自然地環在明朗腰間，整個身子貼了上來。他的動作讓明朗明顯一怔，他手掌的溫度讓明朗的腰腹微微發燙，可明朗覺得自己似乎并不抗拒跟賀允川這樣的親密接觸。

明朗松開離合器，帶着賀允川呼嘯而去。

一路上重機風馳電掣，倆人内心電閃雷鳴。男人的浪漫，大抵就是速度與激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