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劍星遠遠聽到“下奴”兩個字,腦子裡“嗡”地一聲響。
他心想:“師尊一向清心寡欲,怎可能跟姬少衡是那等不堪的關系?!一定是這兩個老東西氣不過,才拿這種事污蔑師尊!”
他們對李隐的羞辱,比陸劍星自己被人掌掴還要讓他憤怒。
他提上劍就沖了出去,要找他們拼命,誰知扶桑真人已經攜梁觀海飄然而去,不知行蹤。
陸劍星一腔怒火發洩不出,氣得将劍狠狠倒插在地,咬牙發誓道:“來日見了你們,我定要為師尊雪恥!”
他才不會信這些鬼話。
回到山府,入夜以後,陸劍星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覺。
在大周朝,“姬少衡”三個字如雷貫耳,天底下恐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以前陸劍星在萬侯城中長大,不曾出過遠門,卻也知道此人的美名,隻是從未見過本尊。
他聽說,姬少衡是大周仙帝那麼多兒子中最英俊、最傑出、最得聖眷的一個,少年時就在蠻荒一戰成名,被封為“少皇”。
仙帝這是在昭告天下,姬少衡就是未來主宰天下的帝王。
若能攀上姬少衡,得他賞識,可想而知,以後也必定會位極人臣。
可陸劍星對這些個遠在天邊的大人物沒有太多的敬畏與崇拜,在他眼裡,哪怕姬少衡再威名赫赫,哪怕他上天當玉帝呢,都比不上李隐的萬分之一。
“師尊……”
想到李隐,又想到那句“下奴”,陸劍星心中酸澀得有些難受。
縱然他再不想承認,以扶桑真人那等身份說出的話……
或許是真的。
*
兩日後,天朗氣清,狂風吹着從山坳裡蒸出的雲霞狂奔,一時似雲龍,一時如風馬。
大周的軍隊正在山路間行軍,将士們身披銀光甲胄,手持黑面金繡的旗幟,從高處俯瞰,如同一條白浪怒濤在夢淮山間奔騰,仿佛不論去往何處都能吞噬一切。
李隐領着夢淮山的衆弟子,親自在山府外等待着姬少衡的到來。
馬蹄聲、車輪聲漸近,伴随着一陣陣狼嚎虎嘯,從層層疊疊的密林中,巨大的獸爪踩在泥草地上,一隻目光兇悍、身形矯健的黑豹子走出來。
這豹子竟比跟在它身後的戰馬還要高出一頭,因為有着難以約束的野性,嘴上還套着鐵制的口籠子。
将士們的盔甲俱是銀白一色,唯獨騎在這豹子背上的人沒穿铠甲,就穿了一身繡着金蛟龍的正紅武袍。
他頭發高束于冠中,發辮間又墜着金葉玉珠,可這般鮮豔花哨的顔色都沒能壓住他那一雙風流多情的桃花眼。
陸劍星遙遙望去,一時愣了愣神,暗道:“他就是大周的少皇,姬少衡?”
或許混着異族血統的緣故,姬少衡的五官輪廓更加深邃些,風姿潇灑,猶若天人。
衆人跪地行禮,齊呼:“參見少皇——!”
遠遠瞧見李隐的那一刻,姬少衡朗然一笑,這下眉目間的風采更加張揚奪目了。
李隐迎上前去,朝姬少衡伸出手,要扶他下來:“主上。”
姬少衡握住李隐的手,一個翻身跳下來,順勢拉李隐入懷,牢牢抱住他:“捷報收到了麼?我赢了,大勝!往後血鳄關就是咱們的了!”
不過半年的時間,就将盤踞在血鳄關的妖物一一清剿,又孤身深入血潭,蟄伏七日,親手斬殺鱗蛇妖王,剜出蛇膽給三軍下酒,一舉替大周奪得血鳄關,将邊疆防線又推進一步,讓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都能在關中建家立業——
姬少衡這一場仗赢得太多太多。
李隐笑道:“恭喜主上。”
姬少衡注視着李隐,目光灼亮:“要怎麼恭喜我?光是嘴上說說可不作數。”
李隐:“主上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你能不知道?”
姬少衡反問一句,眼見着李隐沉默了,姬少衡忍不住大笑起來,随後捉住他的手,拉着他一同走向山府中。
李隐這樣明珠玉璧一樣的神仙人物,誰站在他身邊都會變得黯淡無光,唯獨姬少衡毫不遜色,兩個人走在一起,如日月相映,彼此難争光輝。
其餘一行侍衛也打算跟上來,姬少衡擡手一揮,讓他們退下去休整:“本王想好好清淨兩日,誰都不準來打擾。”
“是!”
所有人都躬身後退,隻有李隐如同影子一樣跟在姬少衡身後。
這一路上無話,主仆間的氣氛仿佛一根弦,在沉默中越繃越緊,姬少衡步伐匆匆,李隐垂首跟在後面,堪堪不至于落下。
一直到李隐居住的拂霞小榭前,或許是嫌李隐走得太慢,姬少衡回過身來,一手勾住他頸間的金絲項圈,猛地一扯,将他直接扯進小榭中去。
門一關,不等李隐反應,姬少衡急不可耐地掐住他的頸子,低頭吻上他冰冷的嘴唇,輾轉吮咬,吻得最是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