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從門闆縫隙處響起,正十憶下意識捂緊手機,擡眸的瞬間。
門開了。
長海的臉出現在門後,手上還拿着未挂斷的電話。
正十憶尴尬的摁斷電話,站起身朝長海打招呼:“哈哈哈,這麼巧啊。”
長海從門後出來,從上往下看着正十憶,雙眼深深盯進他眼底,良久沒開口說一句話。
正十憶心髒不知為何猛烈跳動,雖然不是故意偷聽的,但自己也沒做虧心事,面對長海的沉默就是不由得緊張。
長海垂下手臂,微張開嘴唇,低聲開口:“你都聽見什麼了?”
正十憶摸摸後腦勺,視線轉移:“我什麼都沒聽見,我剛過來。”
長海眼神尋找他的視線,但正十憶就是不和他對上。
電話内容不斷出現在耳邊,裡面的每一句内容,被正十憶知道都是緻命的打擊。
剛才通電話的人正是錢生,清楚地告知合同收購的每一項條款。
被收購的洗浴中心,就是正十憶名下的那家,而幕後操控這一切的人,都是自己親爸——長漲。
長海心中複雜,對這件事沒有一點插得上手的地方,明知正十憶和自己的關系,面上還得裝不知情。
讓長漲替自己瞞下的經濟狀況,沒想到在這等着。
長漲讓張莉給的勞務合同,無疑是敲定收購浴所的預防針。
長海以為自己父親會把親情放在第一位,但是他差點忘了,他爸是個商人。
面前正十憶的表情沒有多少起伏,暫時應該是沒聽見。
長海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朝正十憶走過去,靠近他身邊坐下。
“你真的沒聽見?”
正十憶确實是沒聽見,門闆厚重能聽清說話的人是長海,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真沒聽見,這多隐私的事,我壓根就不是那種人。”
長海點點頭,從正十憶手上拿走他剩下的半根煙:“吃飯去,别抽了。”
正十憶站起身被他這麼一說,确實有些餓了,跟在長海身後出了門,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覺得沉重。
長海最近一段時間整個人都很沉悶,跟一開始認識時簡直判若兩人。
正十憶叫了他兩聲,雖然大廳人聲嘈雜,但兩個人離得近還是能聽見。
長海徑直朝前走,耳邊全是嗡鳴,将正十憶的聲音抛之腦後。
正十憶閉了嘴,随手找了個空桌坐下,隻見長海頭也不回的往前走,也不知道要上哪去。
正十憶拿出手機給長海打電話,見他拿起電話回過頭,這才像緩過神一樣,注意到正十憶。
“你怎麼回事?你最近咋滴了,是不是遇上難事了,你跟我說說,我看看怎麼個事。”
長海彎下腰,看着正十憶的眼睛,把菜單丢給他:“我沒事,你想吃什麼?”
正十憶身子往後拉遠距離,眉毛再次下壓:“你随便點吧。”
長海直起身,拿手牌去點菜記賬。
正十憶腦子飛速旋轉,認定長海是個倔脾氣的人,眼下一定非常困難,作為鐵哥們兒,有忙必須得幫。
噌地站起身,拿着手牌去到水吧,二話沒說先來兩箱,平常不肯說,喝多了,看他說不說。
沒過多大一會兒,長海回來了,看着兩箱紮啤沉默了半天。
正十憶翹着二郎腿,揚起下巴,眼神示意今晚要來個不醉不歸。
長海一眼就看破他的小心思,索性陪他喝點。
菜還沒上來,正十憶已經起開四瓶了,長海坐在對面拿起一瓶,伸到正十憶面前。
正十憶也不甘示弱,和他碰瓶開喝,一口喝了半瓶,進嘴全是沫子,餘光瞥見長海,一口的功夫,已經喝了一瓶了。
正十憶喝的太急,嗆了好幾下,擡起頭對上長海,不由得豎了個大拇指。
上次長海喝多,白酒沒幾杯,回家都那個死樣了,這啤的頂多就能喝一件呗。
沒過多久,菜上齊了,正十憶怕吃飽喝不下去,一筷子也沒伸,反觀長海,菜沒少吃,酒也沒少喝。
長海放下第四個空瓶,擡眼朝正十憶手中第三個空瓶,瞥了一眼:“吃點吧,你喝不過我。”
正十憶一聽這句話就來勁了,立馬從長海手裡又拿一瓶新開的啤酒,拿到手直接就往嘴裡喝。
泡沫混着酒精從嗓子裡劃過,喝得急了,泡沫直接在嘴裡湧了起來。
正十憶硬往下咽,男人之間的勝負欲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長海站起身擡手握住正十憶手裡的酒瓶子,手剛搭上,手腕就被正十憶鉗住。
他眼裡隻有對勝利的渴望,長海幡然醒悟,自己說出了男人之間的大忌。
你不行。
正十憶喝完才把手松開,酒瓶子倒扣過來的一刻,裡面空空如也,隻剩下泡沫在瓶底。
長海坐回座位,露出無奈的笑:“至于嗎,咋倆之間喝個酒,你還掙命啊。”
正十憶呼出一口長氣,眼神暗淡下來,胃裡開始隐隐作痛,強撐着擡起胳膊,夾了兩口菜,想要壓一壓。
奈何胃部陣陣發痛,通宵睡醒到現在,胃裡什麼都沒有,空腹喝幾瓶啤的還能胃疼,真是長歲數了,不中用了。
正十憶一手在桌子下捂住胃,一手放在桌子上裝作若無其事夾菜。
長海敏銳捕捉到他的不對勁,倒了杯溫水遞給正十憶。
擡眸對視的刹那,長海從他眼裡看出了詫異,滿眼問号。
正十憶沒接那杯溫水:“這點玩意兒夠幹嘛,别以為上次沒喝多少,就真以為我沒酒量。”
說完這句話正十憶有點心虛,腦袋早就暈得不行,嘴上依然硬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