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朦朦胧胧的薄霧散開,薄初嶼看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場景。
薄桑池蠻狠地扯着他的領帶,像牽過狗的缰繩。他被拴着,卻直立着行走。他瞥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面容精緻,衣冠楚楚,什麼時候他也習慣了人的生活。
他想誇張地大笑,可笑聲又被噎在喉嚨裡。
他轉了轉眼珠,看着走在他前面的女孩。
對了,他現在套着人的皮囊,不能這樣不守規矩。
外面天光大亮,卻照樣開着燈,他想閉上眼睛,他還不能很好地适應如此亮堂的環境,這跟剛剛在狹小空間的時候完全不一樣,那裡陰暗,狹窄,剛剛好縮得進他。
他像剛套上人類皮囊的山野精怪,行屍走肉般地跟在女孩身後,稍不留神,就會被打回原形。
高跟鞋突然停住了腳步,他疑惑地看了看鏡子,女孩帶着頑劣的笑回了頭。
她輕佻着下巴,挑剔地看着他, “你看看自己,這副皮囊多麼不合身,讓我親手為你剝下,怎麼樣?”
他疑惑地轉了轉眼睛。
她輕笑着撫上了他眼角下邊的小痣,隻輕輕那麼一點,他的靈魂似乎都要抽離。
“怎麼,不願意?”
他的聲音機械,低沉,“願意,我什麼都願意。”
“主人”這個詞語差點脫口而出。
他知道她不喜歡這個詞,比起稱呼,她更喜歡他直接的臣服。
指尖輕輕劃過他的臉龐,帶着癢意,酥酥麻麻的,從脊椎開始蔓延,然後他顱内高/潮了。
“忍住。”她命令他。
他的眼終于擡了起來,赤/裸裸帶着渴望的目光,眼神仿佛長了觸角,凝在了她的紅潤的唇上,淺嘗辄止,又被他急忙收回。
不可以,沒有主人的命令。
女孩輕易地就察覺到了他的想法,她很不滿,喪家之犬怎麼可以觊觎主人呢。
真是該死。
她輕哼一聲,“不要臉的東西。”
罵得好,他的臉微燙。
他内疚地低下頭去。
“我讓你低頭了嗎?!蠢貨!”她罵道,一巴掌甩到了他臉上。
清脆的聲音響起,臉連帶着脖子都泛着滾燙。
好舒服。
原來她的手這麼軟,用力揮動的時候還是受到了一定的空氣阻礙。
他遺憾地想,她應該更大些力的,用來消除這些對抗力。
可是很快,他希望發生的一切都得到了實現,女孩還不過瘾,她拖拽着他的領口把他摔了門上,女孩的力氣很大,當她拖拽的時候,他的腳步已經預備擡起,絕對不會出現一絲一毫的反抗。
他的後腦勺被磕在了門闆上,有點暈眩,但是不礙事。
“别用那雙眼看我!”女孩生氣了。
他垂下了眼。
“把舌頭吐出來!”她叫道。
他的記憶出現了混亂,他好像重複着剛剛做過的事情。
舌頭就那麼輕易地滑了出來。
或許,他應該更有挑逗性地展示給她看。他聽說,愛人直接表達愛意最直接的方式,便是親吻。
輕輕柔柔的兩瓣唇貼在一起,什麼也不做,也讓人感到愉悅。或者熱情地法式吻,吻得密不可分,兩條靈活綿軟的舌頭攪在着,連氣息都互相交換,緊緊地吮着,舌根都會發麻。
他不知道這兩種哪個他更喜歡一點。
或許兩種他都想試試。
他又害羞地想到,這隻是親吻而已。
人類世界中,男人和女人還會上/床。
人類總是回避着談論着這種性話題,可他卻樂此不疲。他不跟其他人讨論,隻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會一個人琢磨。
他看過西方的油畫,特别是文藝複興時期的,充滿美感的裸/體,有些人會覺得帶有挑逗性,感到不适。
豐腴的女郎卧在那裡,淺笑盈盈,身上不着寸縷,線條很柔和,光影和色調處理得恰到好處。
他覺得很美。
而性也是這樣,很美。
獨自一人的時候,他會把自己放在第三視角,看着床上的自己和女孩緊密地結合在一起的時候,他由衷地發出感歎,這是他心目中最好的藝術。
舌頭暴露在空氣的時間久了,還有點幹。
搖尾乞憐,癡心妄想。
女孩歪着頭似乎在打量他這副醜态,等舌根不再完全濕潤,她終于願意俯下身來扯住他的舌頭。
用力地往下扯,好像扯住了一條玩具蛇。
“既然舌頭不要了,那我幫你拔掉吧。”
因為俯身,他聞到了女孩身上的柑橘味。
他垂眸,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銀色項鍊。這一刻,他們離得多麼近啊。手指觸碰到黏膜,沾上他的津液,他的舌根開始發癢。
癢意一觸即發,可喉嚨比他先一步有了反應。
因為太過刺激,他發出了細微的哼哧聲。
女孩給了他一巴掌。
“蠢貨!”
他捂住喉嚨開始咳嗽,幹嘔。迫切地想把手伸進去掏出些什麼。
或許他的身體裡面塞了一些絮狀物,或者是頭發。
胃猶如火燒。
可是他忘了,這隻是一具人類的身軀,他無法把手伸進胃裡。
他整個人快要壞掉了。
他想大聲地哭泣,把眼淚大顆地流下來,可是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