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或許吧。”約翰說。他看起來一副無所謂的狀态，“因為我隻是見過他們幾面，基本上不會與他們說話。”

“你們都與教授見過面。”雖然多琳很不願意稱呼這個名号，這會讓她想起詹姆斯，但她還是如此說了。她冷厲的眼睛看着對面的約翰。約翰垂着頭，不再摩挲指甲了，而是輕微地摳着指甲縫隙。

“當然。”

“之前的那些連環殺人案，是不是也和教授有關系。”

“或許吧。”約翰開始敷衍地回答。

多琳冷聲又喊了他一聲：“約翰·傑弗裡。”

于是約翰擡起頭來，他清瘦蒼白的臉面對着多琳，深色的眼睛凝望着過來，他用一副誇張的神态說：“哦，警官小姐，你為什麼要問我這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對于其他人來說，我一無所知。你還不如問一點，我自己的事情呢。”

他笑起來，露出那一口陰森森的白牙。

“你為什麼要和教授産生分歧。”

“我們沒有分歧。”約翰說，“隻是我已經沒有想要殺的人了。我想結束我自己。但是教授不允許，對他來說，他的犯罪策劃的最終結果不是要給警察抓住的。他很生氣。在那個瞬間，我以為教授會親手殺了我，我瑟瑟發抖地看着他，但是他沒有殺我，他隻手用手撫摸了一下我的腦袋，像是在撫摸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我非常難過，我對他說，我殺了他們之後好像就已經沒有什麼想要做的事情了，我感覺到為難、茫然，我想要結束。我覺得教授沒有親手殺我，是因為他不喜歡血液将自己沾濕。他看起來厭惡極了血液的味道與顔色，仿佛沾染上一點都會覺得肮髒。但是他又不甘永遠處于平靜與安甯當中，于是他做起了犯罪策劃——這簡直太新奇了，一個全新的，幾乎沒有人嘗試過的職業。”

他開始訴說起來。一時面露悲傷難過，一時又欣喜若狂。當說到最後時，他甚至一雙眼睛都在發着閃亮的光芒。他很興奮。

多琳安靜地看着他，沒有再說其他的話。此時大概是因為興奮，他将那鐐铐掙得叮當作響，在這靜谧的審訊室内更為刺耳。他還說：“教授說，你想要找到他，想要見到他，讓我給你說一說，他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他期待與你見面。”

他笑着，笑容顯得如此森嚴，慘白的燈光鋪設在他的臉上，與他臉上的笑容相映襯，更顯詭谲。多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覺得在這一個瞬間，腦袋出現短暫的翁鳴，一種強烈的刺激感翻湧上來，緻使她簡直要無法維持臉上的表情。

她在此時知道，事實上那個教授和約翰根本就沒有分歧，他們也沒有争吵。教授下了套，讓她故意焦頭爛額，在她以為能夠找到曙光時，将勝利直接送到她面前來——她以為是自己的能力，其實不過是教授故意為之。

她之前對他的推測，顯得太過自作聰明了。她按揉了一下太陽穴，查爾斯上前來，他問道：“多琳，你怎麼樣了。”

多琳沒有說話，隻是先将查爾斯的手擋開。

對方依舊在向多琳進行挑釁，甚至在說：我期待與你見面。

她感覺到了異常的憤怒，這種怒火從來就沒有在她的心間出現過，差點焚燒了她整個軀體。她擡起頭來，凝望着眼前的查爾斯。

查爾斯被多琳這個眼神駭住了，因為确實在與多琳相處的這些時間裡，多琳從來就沒有過這種眼神，太過可怕、太過森冷。多琳說：“他在戲弄我，查爾斯。”

查爾斯暫時不敢說話。

多琳的臉上出現一絲笑容。顯得有些僵硬，詭谲，看起來像是怒極而笑，也看起來像是對那位教授的一種挑釁與嘲諷。

她說：“沒關系。他認為他的犯罪策劃是完美的，但還是被我抓到了不少他的學生不是嗎？他肯定在很多時候，在看見他的學生被抓住時，在漆黑的角落裡盯着我生着更大的氣。所以他捉弄我，戲耍我，這樣才能夠彌補之前他所感受到的憤怒。好了，查爾斯，我現在已經平複過來了，我想我明天，我就要去見一見那些待在監獄裡的家夥們，就算他們不會說出有關教授的相關信息，我看見他們落魄的面容，我也感覺我心情愉悅。現在，我要去看望另一位也會讓我心情愉悅的教授了。我一整天都沒有去看他，他一定無聊透頂，今天晚上我還沒有給他帶去食物呢。希望他不要感覺到饑餓。”

說到最後，多琳的臉上竟然出現笑盈盈的神态。

查爾斯抖了抖肩膀。他知道多琳生氣是很可怕的，但生那麼大的氣，就不知道如果真的抓到那位教授，多琳到底會對他做出什麼事情來了。不過現在，他依舊不敢惹多琳。就讓她去那位能夠讓她心情愉悅的那位教授那邊，消一消憤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