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是個很溫柔的人，他将禮盒放在琳達的掌心，還用長輩關心的口吻對她說了一句：“可憐的琳達，你哭了？沒關系，聖誕老人會帶走你的一切煩惱。”他看見了站在那一邊的多琳，也呼喚了一聲：“多琳。”

多琳走上前來，輕聲對理查說了一些問候語。理查說：“剛好還夠分，沒想到今年警局裡有着這麼多人。萬幸，我的夫人很熱衷做甜點，她多做了一點。好了，我已經将禮物分完了，不久之後，我就要和我的家人一起去過聖誕節了。今天晚上，希望你們過得開心。”

大家接受了理查的囑咐，又紛紛地對理查說一些囑咐的話。理查都笑着接受了。他将手提袋揉皺起來，很多人都已經打開禮盒去看看自己的盒子裡到底是什麼甜品驚喜，這個時候，多琳注意到理查看向了自己。

理查走過來，他對多琳說：“多琳，我一直都知道你很優秀。自從你來到這裡，你也破獲了很多案件。我知道‘教授’的那件事。”多琳的手指摩挲着禮盒的邊緣，她有些緊張。

“這一點都不着急的，多琳，你不要讓自己有太大的壓力。好幾次我看見你，你總是很緊張的樣子。現在我看見你，好像你也緊張。你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兒，别讓自己承擔太重的重擔。”

多琳以為，理查是在說一個女孩兒沒有辦法應對這件事，于是就說道：“我能夠做到的，先生。”

“我知道。”理查親切地說，“我知道你能夠做到。我也有一個女兒，我隻是擔心你的身體狀況。我希望你身體健康、心情愉悅。這段時間也沒什麼大案，我想，你可以休息一段時間。”

多琳詫異地看向理查。

理查說：“嗯，帶薪休假怎麼樣？”

“不是這個原因……”多琳說。她完全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工作，自己到底該幹什麼。

“那是什麼原因？”理查輕聲說，“你可以去很多地方玩，和你的朋友一起。你的心情也得到了放松。去休息幾天，不會怎麼樣的。如果是大家都難以處理的事情，肯定找你幫忙。”

多琳更為緊張地摳着禮盒的邊緣，她說：“我覺得那很無趣。”

理查詫異地說道：“多琳，如果一個人隻對工作感興趣，是不太好的。而且我看得出來，你一直很壓抑自己。我知道你小時候的事情，你父親與我說過……”

多琳徹底不再說話了，理查輕聲說：“那不是你的錯，你明白嗎？孩子。不要責怪自己。你父親以為，你當上警察抓捕罪犯後，你的心結就會減輕一些，但好像你越來越在意這件事了，你一直用工作來壓抑自己。難道你沒有察覺這件事嗎？”

“去休息幾天吧，多琳。你會找到你另外感興趣的事情的。”他像她父親一樣，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理查說：“對了，我之前不是聽說，你交了一個男朋友嗎？你可以和他一起去玩。怎麼今天沒有和他一起去玩呢？是不是吵架了？不管怎麼樣，很難有你看得上眼的人，你喜歡他，那他就一定有很吸引你的地方，如果隻是一些小錯誤，就原諒他吧，多琳。你的爸爸媽媽比誰都希望，能有人陪伴你。當然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理查離開了，多琳垂着眼眸看着自己手裡的禮盒。她将這個盒子打開，裡面擺放的是幾個可愛而又美味的姜餅人。

她呆呆地凝視着裡面的東西，耳邊忽然炸開一個人的聲音：“姜餅人！姜餅人！多琳，你的是姜餅人！”

琳達在多琳的身邊大驚小怪起來，現在她的臉上已經沒有那種沮喪、郁悶的表情了，她開心地說：“是我愛吃的姜餅人！我可以和你交換嗎？多琳？”琳達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多琳說：“這是亞希伯恩先生給我的，你可以交換一個，但是不能拿走全部。”

“好吧。”琳達有些沮喪地說。她将她盒子裡的拐杖糖放了一個在多琳的盒子裡，然後拿走了一個姜餅人。換走了一個姜餅人，琳達更為高興，她轉身歡呼道：“聖誕快樂！朋友們！”

他們開始歡鬧起來，可是多琳覺得，自己這個時候，好像融入不了這輕快、熱鬧的範圍。而她也需要出門一會兒，讓自己的心緒平複一下。理查的那些話，其實在一定意義上，還是給多琳帶來了一些心情影響。

她帶着理查送過來的禮盒走出去。今天沒有下雪，路面的積雪已經被掃雪工人清理幹淨，隻有一些厚厚的雪堆積在道路兩旁。到處都挂上了彩燈，音樂遠遠地就能聽到。

多琳就在這時，看見一個在警局門口有些踯躅的男人。他看起來有些猶豫，在那裡走過來走過去。但是他又有着比較敏感的五感，所以就察覺到了多琳的目光。他擡起眼眸來，就看見了站在那裡的多琳。

好像是覺得已經被看見了，躲避也沒什麼意義，詹姆斯就上前來，對多琳說道：“嘿，多琳。”他非常自然地走上前來，在看見多琳手裡的禮盒時，他甚至還說：“多琳，這是給我的聖誕禮物嗎？”

他看起來真的很期待能夠擁有多琳贈予過來的聖誕禮物，伸手就要去拿了。不過多琳将禮盒往自己的懷裡藏了藏，還用手拍打了詹姆斯有些冰冷的手背。

“這是局長先生給我的，不要像個搶劫犯一樣伸手就拿。”

聽到多琳說出這樣熟悉的、刻薄的語言後，詹姆斯的臉上的笑容更加輕快了。

他也說：“真抱歉，多琳，我不知道。”

嚼着拐杖糖出來的琳達看見了多琳，也看見了詹姆斯。她有些愣住了，但還是先對多琳說：“外面這麼冷，你出來幹什麼。快和我們去玩遊戲。”她用手拉着多琳，又看向詹姆斯。

她知道多琳和他有點不愉快，所以此時她不敢亂說什麼。詹姆斯卻先很有禮貌地說道：“你好。”

“你好。”琳達愣愣地回答了一句。

多琳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往裡面走去了。琳達還在原地。詹姆斯笑着說：“嗯，剛才多琳說，外面太冷了，要讓我進去。”

他的笑容溫和，語氣認真，好像說的是真的。琳達就點了點頭，稍微有些不知所措的她說道：“呃，好吧好吧。”于是這個男人就信步朝裡面走去了。

确實如琳達所說，這裡面很熱鬧。他們在玩遊戲，輸了或者赢了就要交換糖果和甜點。這裡面有點吵吵嚷嚷的。

多琳很喜歡這一盒姜餅人，她不願意和别人交換，于是就默默地穿過人群，走到庭院的聖誕樹旁邊。她感覺到身旁站了人，她以為是哪一個同事沒有在意，結果卻聽見詹姆斯的聲音：“多琳，你不和他們一起玩嗎？”

多琳轉頭去看，身邊的人果然是詹姆斯。

她歎了一口氣。随後她走上前幾步，保證在沒有人看到的這個時候，伸手拽住了聖誕樹上由理查布置上去的鈴铛。

這鈴铛挂得還有一些牢固，樹枝和上面的裝飾物被扯得叮當叮當作響。彩燈的燈光混亂地照拂在多琳的臉上，最後多琳總算将這個鈴铛扯下來，好在可憐的聖誕樹毫發無損。她将這個鈴铛扔給了詹姆斯。

詹姆斯下意識伸手接住。多琳說：“你要的聖誕禮物，好了，你現在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