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琳……多琳？”

多琳聽到了有人在呼喚她，她擡起頭來，看見塞麗娜正在凝望着自己。她忘記了剛才塞麗娜在和自己說什麼，于是她輕聲說：“抱歉，我沒有聽清楚夫人在說什麼。”

周圍燈光煌煌、到處都是明亮溫暖的光色。那一片風雪已經被阻擋在外、呼嘯凄厲的寒風之聲，也徹底聽不見。

多麗絲已經被營救下來，她沒有受太嚴重的傷，大概在掌心有一點點擦傷，還有點冷。在經過一系列後續工作之後，事情總算結束了。

幸好，他們還有時間來過一下聖誕節，其實這個時候已經很晚了，天空完全漆黑，那邊的街衢好像也沒有之前那麼熱鬧。多琳·弗勞爾和詹姆斯·莫裡亞蒂都是亞希伯恩一家的恩人，他們對此很感謝，于是從警局出來的那一刻，理查熱情地邀請他們一起去過聖誕節。

當然，那個時候的多琳是有點猶豫的。

她轉眸凝望了一下身邊的詹姆斯·莫裡亞蒂，這個家夥正在笑盈盈的，什麼話都沒有說。當多琳要說出拒絕的話語時，理查又說道：“多琳，因為今天的事情，大家的計劃都泡湯了，特别是你，你花費了很多心思。”

他确實知道多琳幼年的事情，于是便對多琳格外關心、擔心，他輕聲說道：“我希望你能夠和我們一起過聖誕節。”——這當然沒有什麼問題，隻是她現在——她再一次轉眸凝望了一下詹姆斯。

她想起之前的場景，如果不是詹姆斯及時，當時的多麗絲或許就已經掉下去了。她做錯了事，如果不是自己對詹姆斯有着多餘的懷疑，那個時候她就不會驚動傑米，就不會讓他發怒要将多麗絲抛下去……

在這隐隐的風雪中，這樣一雙一直以來冷豔漂亮的眉眼，仿佛驟然掩埋了一些陰晦與悲傷。

“多琳，我們一起過去吧。”詹姆斯說。

理查也說：“沒關系的，多琳，你所有的一切都做得很好。”他也看見了多琳如此的神色，于是給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或許去到一個氣氛比較輕松的地方，真的會好一點。多琳這樣告訴自己，然後他們就都來到了這個地方。

多麗絲已經換好了幹淨、漂亮的衣服，當多琳走進去的時候，多麗絲就熱情地上前來，擁抱多琳。多琳蹲下身來，讓多麗絲親吻自己的臉頰。

多麗絲也以同樣的方式回贈她，在她的臉頰上也親吻了兩下。這個時刻，多琳比任何時候都顯得溫柔。

她藍色的虹膜上倒映着一層溫暖、柔和的眸色，在燈光的照映下更是美麗晶亮。多琳輕聲說：“聖誕快樂，多麗絲。”

“聖誕快樂，多琳。”多麗絲也說。她看見了站在多琳身後的詹姆斯。多琳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沒有多說什麼。

多麗絲當然知道詹姆斯就是在關鍵時刻抱住自己的男人，于是面對詹姆斯，她也說了一聲：“聖誕快樂，先生，謝謝你。”

詹姆斯微笑着，上前來撫摸了多麗絲的腦袋。但事實上他的餘光一直落在了多琳的身上。

多琳一直都有點心不在焉，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戳穿。

他們努力讓多琳從自己的思緒裡走出來，進入這熱鬧溫暖的氛圍當中，讓她沒有多餘的思緒去思考别的事情。他們一起吃美食、一起聽音樂、一起喝酒、一起跳舞。

多琳很少喝酒，但是在這樣的氛圍中，她忍不住多喝了幾杯，仿佛這樣也真的能夠讓記憶中那些該死的、糟糕的東西滾出腦海。這樣她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了，她的臉上開始帶上了笑容，仿佛将所有煩擾都忘卻，隻享受着這個時刻的歡欣。

音樂在輕揚着，多琳坐在沙發裡，看見理查和塞麗娜在跳舞、詹姆斯和多麗絲跳舞。理查和塞麗娜非常恩愛，他們從學生時期就在一起，到現在依舊相伴。

他們的舞蹈優雅緩慢，相互對視的眼睛中似乎還蔓延着絲絲縷縷的愛意。而那邊的詹姆斯和多麗絲，其實就更像是親子舞蹈了。

多麗絲的手搭在詹姆斯的手掌上，跟随着音樂聲胡亂地動着舞步，相比舞蹈，其實他們更享受着一份悠然。

多琳撐着腦袋，有些冰涼的手指接觸在滾燙的臉頰，讓她有些清醒過來。她有些醉了，加上一整日的疲憊，讓她有些昏昏欲睡。腦海中确實沒有再胡思亂想，但是她實在有些困倦，在這溫暖的空間裡，讓她貪戀起柔軟的床鋪。

她忽然感覺到什麼，睜開眼睛，就看見詹姆斯·莫裡亞蒂的臉出現在眼前。

當眼眸對上他的眼眸時，他輕輕笑了起來，他說：“多琳，你有點困了。”多琳坐在沙發上，而這個距離，這個角度，詹姆斯好像是直接蹲身在多琳的身前湊近過來的。

他的臉就這樣放大在多琳的面前，仿佛也能夠感受到他噴灑過來的呼吸。多琳伸出手來，推了推他的腦袋。

“走開點。”她說。

詹姆斯又再一次輕笑起來。

多琳真的醉了。她的臉頰上出現一抹從未見到過的绯紅，從她本來就白皙的肌膚下面緩慢浮泛出來，一雙一直以來極為冷淡的眼眸裡，也出現幾分茫然、柔軟的神色。顯得水潤潤的。

那一隻手推在詹姆斯的臉上，帶來一股炙熱之意，說話的語氣沒有任何威懾力，與平日根本就不類似。

詹姆斯又說：“真的不跳舞嗎？大概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和你跳舞。”

原本要重新阖起來的眼睛，驟然又睜開了。多琳困惑地說：“為什麼，是最後一次。”

詹姆斯沒說什麼，隻是依舊帶着如此的微笑。

多琳伸出手來，兩隻手都重重地捏住詹姆斯的臉頰，将他的臉頰搓來搓去。她想要将他這可惡的、不知道真假的笑容給弄消失。也要讓他不再将這可惡的面具戴在面容上。

她一邊搓着他的臉，一邊說：“你這個混蛋、混蛋、混蛋。”她之前從來不會這樣，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态、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酒精的作用，讓她暫時褪去她最外層那冷硬、堅固的外殼，将她内裡如此柔軟、可愛的一面展露出來。

詹姆斯笑着，任由多琳在他的臉上作亂。甚至還順着她的話說：“對，我是混蛋。”

在這個時候，他還記得起來這件事：“要和我一起跳舞嗎？”

“當然。”多琳站了起來，站得有些東倒西歪的，如果不是詹姆斯及時扶住她的手臂，她或許就要重新跌坐在沙發上了。

詹姆斯牽起了多琳的手，帶領着多琳往中間而去。

理查和塞麗娜早就已經停下了自己的舞步，當看見多琳和詹姆斯一同進入這一片區域時，他們相互對望了一眼，随後輕聲地退開。這個地界更為廣闊、平坦。

多琳始終都有些站不穩，但她好像沒有這個自覺，她強硬地拉着詹姆斯的手，要和他跳舞。她的腳總是踩到詹姆斯的腳背上，詹姆斯輕聲說：“多琳，你應該要讓自己先站穩。”

他輕輕地攬住她的腰身，這樣才讓多琳站穩了一些。多琳幾乎半靠在詹姆斯的懷裡，她仰着頭看着眼前的詹姆斯。燈就在詹姆斯的頭頂，窗戶上和旁邊的聖誕樹上挂滿了很多的小彩燈，一片燈光明媚斑斓當中，多琳又再一次看清了詹姆斯的臉。

“跳舞，多琳。你要和我跳舞。”他這樣說。仿佛是擔心多琳最糊塗，将這件事給忘記了。

“哦，是跳舞。”多琳重複了一遍。她的腳步開始移動。

他們踩着音樂的節拍，開始舞蹈起來。

其實她跳得更是東倒西歪，但詹姆斯并沒有出聲提醒。在這眩目的光線下，所能夠看見的，就是詹姆斯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他們的舞步混亂，其中很多次多琳都踩在了詹姆斯的腳上，他也沒有說什麼。他們的掌心相互接觸在一起，那一隻有力強勁的手臂攬住了多琳的腰身。

為了讓多琳不摔倒，隻能将多琳幾乎抱在懷裡，他們的身軀稍微緊貼，感受着對方的體溫。他們都喝了酒，體溫有點高。在這相互擁抱接觸中，有一種無法忽視的情愫也從心底蔓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