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笑了笑:“經驗其實也不多,還是應該向樂團前輩們學習。”
“像你這麼有資質又年輕,更應該在國外發展。怎麼會回來呢?”王指揮有些疑惑。
“也有可能是骨子裡的思鄉情結?”他像是開了句玩笑,卻也避諱被人打探隐私。
王指揮自然聽出來意思,不再過多詢問,隻道:“年輕人就是幽默。”
“王老師早上好。”正前方一個omega朝這邊走來,同指揮打招呼。肩上挎着一個米白色小提琴包。
“這是樂團新同事。”指揮擡手介紹。
不等他說完,omega試探道:“程意?”
程意聽這聲音,後知後覺有些熟悉,打量起了眼前omega。
見他沒将自己認出來,omega直截了當:“不記得了嗎?我是左銘。”
程意在他面部輪廓掃視,試圖與記憶中那張臉重合。大學時期的左銘染了一頭銀發,耳朵恨不得打滿耳釘。如今一頭黑發,耳朵幹幹淨淨。一改學生時的風格,顯然沒能讓他認出來。
指揮在旁一聽兩人原來認識,笑道:“看來不用我多作介紹了。”随後将手上喝完的咖啡扔進旁邊的垃圾桶,“年輕人叙舊我就不參與了。”
兩人禮貌笑了笑回應他,見指揮走遠後,左銘一臉嚴肅,戲谑起他來:“看來有人是把我給忘了。”故作神傷,擦起了眼角。
這一舉動讓程意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半會兒愣在原地。左銘見他的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收了動作:“看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經不住調侃。”
“抱歉...太久不見,一時半會兒沒認出來。”
“既往不咎。”左銘笑着說,話鋒一轉,“你不是在國外簽約了樂團?“左銘感慨緣分奇妙的同時,也疑惑他為什麼會回國。
程意用略帶遺憾的語氣說:“簽約到期,索性就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左銘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又說:“那我帶你認識下新同事。”
“好。”他點點頭。
樂團成員一共十三名,中規中矩算不上大樂團,但也不小。
除開指揮有五名小提琴手,左銘包括在内。另外則是三名長笛手,還有兩位大提琴老師還未到。新同事們見他熱情上前握手打招呼。據左銘所述,樂團前鋼琴老師因帕金森加之年事已高,光榮退休。
音樂家們最忌諱的是身體問題,尤其是手指受傷,是不可逆的。對于靠手吃飯的他們來說,那便什麼也沒了。
如果是貝多芬的話,那他應該是另一層維度。
樂團演出以合奏為主,其次是個人演出和雙人演奏。程意完成獨奏并不難,但合奏似乎會有些困難。剛加入他并不了解新同事,音律契合度大抵還需花時間磨合。
與左銘臉上未退的稚氣相比,截然不同是他談吐老成。與三四十多歲的樂手老師有說有笑,毫無代溝。
正在談話間,排練室的門被推開。來人背着個沉重的大提琴,朝他們走來。她走進後程意才看清是個氣質冷豔,眉目英氣的alpha。她将大提琴輕緩放下,靠在一旁的櫃子。
alpha注意到程意,上前幾步朝他伸手:“你好,是來接替秦老師的新同事吧。我是曾茉,負責樂團大提琴。”
她口中的秦老師應該就是樂團前鋼琴老師,程意微笑回握。
待到最後一名大提琴老師到達後,指揮組織首次合奏,從一剛開始配合卡殼,到後面慢慢契合。排練室響起美妙的旋律,像午後麥田遠處教堂傳來的鐘聲。
因其他同事晚上還有個人演出,兩個小時後,合奏排練結束。
同事們陸續告别離開,左銘臨走問程意晚上有沒有空,要了聯系方式,說是要請他吃飯叙舊。
程意回到臨山,王姨告訴他程懷安并未回來過。他習以為常,程氏首都房地産居多,即使他不回臨山,自然有别的住處。
用過午飯,程意穿過庭院,院裡直立冰山開得正盛,那是父親生前親手栽種的,這裡的每一棵植物都曾受到他的悉心照料。栽種人的離開并未讓它們枯萎,岑姨時常會幫忙除草。
院前那顆櫻桃樹,是程意出生時,父親何允為他栽下,每年果實頗豐。
他去世後,櫻桃果實再未被摘下。直至果實熟透凋落,腐爛融入土壤,成了周邊植物的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