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牆之隔,掌聲熱切。
帷幕緩緩合上,工作人員上台布置場地。十分鐘後,帷幕再次升起,指揮攜一行人上台,面向觀衆行禮。随後各就各位。
程意不知道,在後排角落,有一道目光至始至終停在他身上。
陶斯延看着那瘦削的背影,眉宇之間,微微曲起。旁邊響起徐澤壓低的聲音才使得他将視線拉回。
“你的缺席,合作方好像很不高興。”徐澤盯着前方,目光未移開。“想好怎麼賠禮了嗎?”
陶斯延語調不疾不徐,轉頭繼續看台上,“我會解決。”
“醜話說在前面,合作方可是難伺候的主,你這次放人家鴿子,怕是沒那麼容易。”
“我知道。”陶斯延語氣依舊。
徐澤見他如此,偏頭看他:“往常見你不是視工作如命?竟然為一omega放合作方鴿子?”
徐澤面露不解,“究竟何方神聖?”
陶斯延眉頭擰了起來,不作回答。
徐澤頓感氣氛沉悶起來,往後椅背稍稍倚靠,歎了口氣作罷。
“看來我是撬不開你的嘴。”
等到演出結束,程意回到後台和樂手老師們告别,便離開去了地下車庫。
車燈亮起,車身随着引擎啟動駛出地下車庫。
“你開了車吧。”徐澤站在劇院門前,問着身旁的陶斯延。
“嗯。”陶斯延點了點頭,又疑惑:“你沒開車?”
“我是怕你不開車,現在高峰期很難打車。”徐澤抱住雙臂看他,“我這回可沒空送你。”
徐澤繼續道:“什麼時候去看看?你這樣下去也不行。聆麥之前的醫生,用不用介紹給你?”
陶斯延凝視前方,視線開始模糊。他恍惚過來回答道“不用。”
“要我說,整天把自己和一隻狗關在空蕩蕩的屋子裡,不病才怪...”
陶斯延在他沒說完前已經挪步離開。
“诶诶。”徐澤試圖叫住他,陶斯延卻不予理睬。徐澤隻好作罷,他早習以為常陶斯延的古怪脾性,沒放在心上。
最後喊了句讓陶斯延開車注意安全後,駕車離開。
陶斯延拉開車門,坐進駕駛位。雙手握着方向盤,腦海裡閃過從搶救室推出來的兩具屍體,雪白布料上染上了大片醒目的紅,刺眼,窒息,心悸。
他猛地一口氣緩過來,車内是他沉重的呼吸。額間已然布上細密的汗。
思來想去,陶斯延還是找了代駕。
代駕來得很快,踩着滑闆車而來。他敲了敲車窗玻璃,陶斯延搖下車窗,眼前是個穿着類似廣告外卦的beta。
“先生是您叫的代駕嗎?”那人問。
“嗯。”陶斯延點點頭,挪到了副駕駛,“泊居,麻煩了。”
代駕拉門上車,聽後有些驚異,皮笑肉不笑,啟動引擎回答:“好的。”
随後又不動聲色看了眼陶斯延。
多年以來的職場經驗和經曆過的酒桌談資,陶斯延早已懂得察言觀色。他自然明白這一眼的意義是什麼。
在食物鍊低端的beta,不配享有這個世界的資源。至少在他三十年來遭遇的坎坷和他人白眼來說,這是事實。
思緒飄蕩之際,刺耳的刹車聲響起,因慣性驅使陶斯延身軀往前一傾。
他眉頭一皺,看向代駕。
代駕慌亂解釋原因,好像是後面有車撞了上來,他連忙下車查看。
程意不知怎的,頭腦一熱,忘了這是國内,轉向不一樣。撞上前車車尾,怕将人撞出事。急忙解開安全帶,下車詢問。
前車下來一個人,罵罵咧咧朝他而來。
“你這人怎麼回事,怎麼開的車!”
程意低頭道歉:“抱歉,維修費用我會全權負責。”
坐在副駕駛的人聞聲平淡的臉上閃過一絲愕然,就算時隔多年,僅憑聲音還是能将他認出來。
代駕一聽不是自己責任才作罷,卻對程意緊追不放起來:“駕駛證沒拿幾天就别着急上路,禍害自己不夠,還來禍害别人。”
“實在不好意思。”
程意隻顧得道歉,未注意車上又下來個人,朝他緩步走來。
他嗅到了空氣中靠近的淡淡烏木香,恍惚一瞬,猛地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