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
徐澤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問了一句,“什麼?”
回話的人已經靠在車窗,閉上疲倦的眼,沉沉睡去。
陶斯延拖着疲憊的身體,按動密碼鎖。随着機械的提示音響起,門打開裡面竄出來一團毛茸茸的物體,圍着他的腿來回蹭。
“Brady。”陶斯延無奈道,晃晃悠悠地在玄關換了鞋,朝着沙發走去。卻一個重心不穩倒在地毯上。他嘗試着起來,而屢次跌下。
他放棄爬起來,翻身躺在毛毯上。眼神迷離地盯着天花闆上的吊燈。
Brady似乎察覺到了他的低落情緒,在旁邊嗚咽了幾聲後,伏在他身側。
陶斯延忽然臉上傳來溫濕的觸感,他側過身,摸了摸趴在旁邊的Brady。
努力得來的一切,隻因身份被貶得一文不值。他從不會覺得挫敗,因為不在乎。而程意那句話卻讓他覺得他如此失敗。
七年前的他與七年後的他沒有區别。
“隻有你了。”陶斯延看着眼前毛茸茸的一團白色說。
樂團近期要準備與霓虹和聲樂團會面進行文化交流,演出安排減少。程意空閑了不少,他想起幾周前和某個僅見過一次的小家夥的約定,看了一眼日期,顯示周六。
他撥通了何清的電話,連續嘟嘟幾聲後,不見電話接通。
程意想小姨或許忙沒看見電話時,電話被接起。
“是小意麼?怎麼突然想起給小姨打電話了?”何清的聲音響起。
“思立在麼?”程意莞然道:“之前我答應帶他去看鲸魚,現在樂團的事情少,有時間能帶他去。”
何清這時有些猶豫,“小意,思立可能和其他孩子有些不一樣。海洋館這種地方人多,我怕他到時候會害怕。”
程意似乎聽出何清的意思,何思立可能與尋常孩子不同。
“那好……”
“是哥哥麼?”電話那頭何思立小心翼翼的聲音,程意欲要說出口的話,也在這時停下。
“對,是我。”程意聲音柔和回道。
“你剛剛是說可以……可以去看鲸魚?”孩童稚幼的聲線不掩驚喜。
這倒讓程意為難起來,小姨剛才的意思是何思立不适合去那種地方,意在回絕。
他現在不知如何作答,支吾着猶豫不決。
何清在電話那頭也聽出了他的為難,又像是不讓何思立希望落空,忽然松口對何思立說:“看鲸魚的地方有很多人,如果思立不害怕的話,可以去。”
話音一落,空氣沉默。兩個大人都在等待何思立回答。
“可……可以,思立不會害怕。”
“那既然這樣,你就帶他去吧。”
挂了電話,程意看着車庫裡維修好的車,想起那天和陶斯延的不歡而散。
他又怕開車出現那天的情況,讓家裡司機代駕去了何家接何思立。
何清有些不放心,和他交咐了幾句。這才隔着車窗朝何思立揮揮手離去。
何思立從車啟動時,手便趴着車窗,目不轉睛地盯着車窗外的事物。好奇的樣子看起來像初次飛離巢穴的雛鳥。
“思立不經常出來麼?”
聽見程意的聲音,他才将目光收回,眉眼垂下,搖了搖頭。
他似乎也看出來了,何清隐晦提及的與尋常孩子不一樣的是這孩子有些口齒不清,說話結巴。
程意伸手揉了揉他絨發,像是安慰。
到了市區的海洋館,程意帶着他下車。因為身高差程意想将他抱起,遭到小家夥拒絕。
“會累。”何思立搖搖頭,堅持要自己走。
見狀程意不再堅持,隻是将小拇指伸過去。“那你抓着它,這樣我不累也不會怕你摔倒了。”程意微笑道。
何思立點頭,乖乖握住他的小拇指。
周末正處海洋館人滿為患,售票處排起來長隊 。兩人排隊等了很久,不見隊伍往前。程意低頭看向一旁不哭不鬧的何思立。
“你累不累。”
何思立朝他搖了搖頭,但累到有些無法聚焦的眼神出賣了他。程意笑了笑,看向遠處的黃牛,牽着他走出人群,朝站在海豚噴泉旁的黃牛走去。問了黃牛票價後,拿出錢包用原票價兩倍的價格買下了兩張票。
程意接過黃牛手上的票據,牽何思立離開,卻注意到他好奇的目光。
“這是錢,可以買東西。”程意停下腳步從錢包裡抽出一張百元鈔票遞給他,“這樣一張就可以買很多東西。”
何思立打量程意遞給他的“紙張”,朝程意甜甜說了聲,“謝謝。”又将背上的小書包取下,蹲下拉開拉鍊,從裡捧起一把東西給程意。
這讓跟着蹲下的程意有些猝不及防,連忙接過。他定睛一看,是一些蔚藍色錫紙包裹的巧克力。
程意若有所思的看着手心裡躺着的巧克力。
“都給我的麼?”
何思立眉眼彎彎,朝他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