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下閃耀的麥浪掀起道道波瀾,鞋底下的石子微微硌腳,空氣中散開植物草根特有的氣味。
并不讨厭。
或者說,這樣的環境讓歐若拉感到新奇。
她伸手折斷幾根蘆葦,嘗試着把它們繞在一塊。可惜,新手上路都是困難的。
最後,它們在蕾哈爾的手裡變成了一頂草環。
把登塔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無疑是一種傻瓜行為。可蕾哈爾選擇了這條路,她就必須一往直前地走下去。
因此,金發的雀斑姑娘由衷渴望身側的少女不要像她明面上展示出來的那般無害。
之前打破球的測試,讓蕾哈爾不禁産生—“原來不是所有自己開門的人都強嗎?”的錯覺。
這會讓她認為自己的弱也是情有可原。
“我坦白,其實我不記得自己的過去。”
麥浪的王冠安放在少女頭頂,被烏黑的發絲簇擁着。在這好似寂靜的地方,止餘她一人的話音。
“可能我有些行為看起來像個孩子,還請你多多包涵。”
歐若拉拎着衣擺在原地轉了一周。
“啊,沒事的。我也不怎麼厲害,甚至是弱小,還需要你保護呢。”
蕾哈爾雙手豎起擋在身前,左右擺了擺,主動把自己的位置放在二人間低的那方。
“是嗎?”
歐若拉看着她眨了眨眼,嘴畔泛起淡淡的微笑。
“可你在第一層時,打碎球的英勇身姿還刻在我腦中呢。”
要是事情都像兩位姑娘間和諧的氛圍,那世界會美上加美吧。
可是,現實總是狗屎的。
漂浮在麥浪高空的一種立方體裡傳出男人激動的話語。
“喲西!挑選人什麼的都太麻煩了,讓我們來一場時長半小時的大逃殺吧!
活下來的甄選人員才可以通過測試哦!
祝各位好運,有緣再會喽~”
什麼?!
他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鬼話!
蕾哈爾情願是她耳朵接受的什麼東西出了問題,都不願去相信這裡出的考題是大逃殺。
無論是多麼俏皮的拐了多少彎的嗓音,都掩蓋不住那殘忍的意圖。
混雜着血腥味的麥葉落在二人間,蕾哈爾腦子裡一團糟,她鼻尖聳動,對方輕柔的聲音比讓人生理不适的氣味先一步湧進她的腦中。
“呐蕾哈爾,我想,我…應該沒弱到随便來一個人都能被殺。”
堅定的自信按壓下胃裡翻滾的酸水,人的情緒容易受他人影響,而與歐若拉站在一同的蕾哈爾鼻腔裡好似吸入鎮定劑,胸腔裡像是體考一分鐘拼跳繩的心髒慢慢地降速,穩定在一個合适的區間。
手腕上傳來一股拉力,蕾哈爾身形不穩被歐若拉一把扯到身後。她的懷裡是女生保護的身軀,她的眼裡是那張溫柔卻不乏冷酷的臉。
啊啊,好有安全感。
埋在胸口的頭,隐隐往下去了幾分。
也是,自己開門進來的人哪有弱的。
哪輪到她替人操心。
劃破和平氛圍的是遠處一顆帶着目的的子彈,以絕對的速度和殺傷力闖入了少女們的秘密會。
歐若拉感到煩躁。
她心裡不喜争鬥,但不意味着自己好欺負。
狩獵者總以為自己捕捉到的是單純小白兔,他們趨利避害的腦子裡自動把外表趨于實力一欄,卻不仔細想想……
善于僞裝的才是真正的獵手。
被不知哪兒的人用槍指着小命,說不害怕那怎麼可能。如果不是被歐若拉抱着,蕾哈爾肯定拉着她的手就跑。
而不是像這樣用自己的雙眼見證死神的子彈在面前停下來的刺激。
蕾哈爾:“?”
她眯起眼,逼迫自己靜下心來仔細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顆瞧軌迹應該精準穿透歐若拉腦袋的子彈乖巧地滞留在一種透明的像是罩子的東西。
找不到貼切的形容詞,蕾哈爾盡可能地去理解。
那可能是一種保護罩。
“怎麼能在背後傷人呢,這種行為真讓人惡心。”
頭頂響起少女略帶厭惡的語調,蕾哈爾看不清她是怎麼出的手,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出的手。
蕾哈爾隻清楚,在歐若拉說完這話的下一秒,那顆子彈原封不動地回到了它主人那。
一擊爆頭。
“哇哦,原來我這麼厲害的嗎。”
反應過來,差點死翹翹的歐若拉牽着蕾哈爾的手,奔跑在自由的麥浪裡,除卻偶爾戳進發縫耳朵嘴巴的草,還是很浪漫的畫面。
你自己都不知道嗎?!
被拽着的蕾哈爾腳下一個踉跄,很快擡起腿,加快步頻。
但漸漸地,她發現自己到了身旁人前面,拉人跑的位置莫名其妙就到了她手上。
蕾哈爾想得到一個解釋。
歐若拉便投出一個回答。
“我身體素質算不上好,我覺得我以前肯定是坐着行動的,”她說着眉頭一皺,右手捂着肚子一角,雙腿不由得停了下來。陡然減速蕾哈爾被拽的差點往後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