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他的朋友,這張嘴可真會說!
“原來你也看出來啦。”
黑發女人手搭在腦後,放縱自己朝後倒去,冰涼的地闆緩解了酒精帶來的燥熱。
“歐若拉她啊,看起來挺溫柔的一個小女孩,長得也漂漂亮亮的。可怎麼說呢,”視線中是飛蛾繞着電燈打轉,它們像是撲火般,執拗的追着光。女人突然話風一變:“……你知道她喜歡什麼嗎。”
“呃……”
好深奧的問題!
“你瞧,給不出答案。”
走在刀尖上讨生活的賽琳娜見過生與死,她可是在這界線上反複橫跳的盜賊。她同樣也見識過什麼是真正的情感。
“我以為她是跟夜一個類型,從某個落後地方來的對塔一無所知,還抱有着希望。可最近,我突然意識到……”
賽琳娜給自己添滿刺激的酒,麻痹白日的清醒,仿佛隻有在半夢半醒間才能吐露真心。
“那個孩子眼裡沒有那種,啧呃……該怎麼形容呢,反正就是沒有活力!”
她一瓶底敲下,确定了用詞。
“這也能看出來?”
“可别小看女人的直覺啊!”
賽琳娜充滿怒氣地吼道。
“就是很微妙,那種無法描述的……隔着一層。”
“她看似對别人都很好,可那種好更像是某種标準下的。舉個例子吧,嗯…我們有求于她時,隻要不是特别過分的要求基本都會被滿足。像是借東西啦,蹭飯啦,還有之前的【名單】啦。”
“呃,不是我說風涼話,可這種情況也不隻是她吧。”
什伊樹腦子裡首先冒出來的是夜的臉。
一張可可愛愛,天真無邪的笑臉。
“别随便打斷人說話啊!”賽琳娜扯開從食堂那打包回來的下酒菜,洩憤式的往嘴裡扔,“唔唔嗯!當然不止這些,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短發的女性比出一根食指,伸在男人眼前。
【她沒有絲毫惡意。】
“這很奇怪,”賽琳娜說,“就連夜都會故意針對洛雷,好像是那個孩子氣的家夥說了皓的壞話。”
“所以……你見過歐若拉發脾氣的樣子嗎?”
矮桌上的酒氣沉澱在兩人間,什伊樹擡手,手背帶着地闆的溫度貼在微燙的臉頰上。
他可能沒有賽琳娜那所謂的“女性的直覺”,但他也不是毫無察覺的笨蛋。
笑話,隻要待的時間夠久,什麼東西能逃過他什伊樹大人的法眼。
“沒有。”
他隻能給出這個答案。
甄選人員之間存在競争,可在真正的厮殺到來前,他們有必要維持表面的和平。
海嘯沖擊前,也是平靜如死水。
或許什伊樹很早以前就察覺到了,可他選擇了沉默,這種類似保護色的溫和對還未撕破平靜的其他甄選人員們來說,并不是件壞事。
“哪怕是一點點的嫌棄?”
賽琳娜繼續追問。
她跟歐若拉的關系并不親近,可以算得上是能聊的上幾句的熟人。
“頂多是苦惱。”
也許是對方的面具做的太好了,什伊樹翻看着自己的記憶,回想起從他人那聽來的話語,都找不到她的蹤迹。
她就像是一抹清新的空氣,不會在人的心裡留下過濃的痕迹。
“會不會是我們想多了?”
也許她就是這樣一個大好人呢?
“呵,你自己相信嗎?”
賽琳娜扪心自問,她不相信這世上會有這種人。
啊,也許有吧,遇到的可能性為0.00000000000001%的那種。
能出生在這種破塔裡的人,多半沒有正常的性格。
“我也不喜歡在背後說三道四,雖然已經這麼做了。”賽琳娜自嘲地喝下一杯,脊背無力地彎下,她擡起暈染上醉意卻仍帶着為數不多清醒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最好還是發洩一下……”
“不然她會瘋掉的。”
什伊樹:“……”
什伊樹:“原來我們一直聊的是這麼嚴肅的話題嗎?!搞的我都不知道怎麼緩解氣氛啦!”
他假裝聽不懂似的嬉皮笑臉,拿着筷子夾着幾根小菜塞嘴裡,選擇繞開這個觸及到原則的話題,“我們也沒有那個立場去要求人家。”
“怎麼活是自己的事。”
賽琳娜:“……”
賽琳娜:“這是當然。”
她也是為了自己活下去,才奪走了他人的未來。
“總之作為過來人,她的好脾氣很古怪,大家都是為了登塔不擇手段,每個人都有秘密,我們沒資格随意打聽。在塔裡怎麼可能長時間處于【好心情】,一些平常無視的細節都有可能演變成風暴。”
“作為熟人,我當然希望她能好好的。要知道,平時安安靜靜的人一旦爆發起來……”
後面的話她沒繼續往下。
【是很可怕的。】
什伊樹在腦海裡自動補了上去。
他自從第一面親眼見哈馳把歐若拉捅了個對穿後,就一直默默關注着這位受了緻命傷卻活蹦亂跳的姑娘。
不是跟蹤狂那種!就偶爾遇到時問問安好的程度。
反正他不會以對待哈馳和阿娜克的态度來對待歐若拉,他有自己的隊友。
哪怕這樣他同樣隐約瞧出,歐若拉在用和藹的外表隔離他人。她會跟所有人保持一定社交距離,從不透露自己的隐私。大概她的朋友不在此範圍内,比如蕾哈爾啊,安德羅西啊……
總之,一切都要她本人做主。
什伊樹:“沒想到你還挺仔細啊,大媽~”
賽琳娜:“去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