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喜歡走的路就是舊路,哈哈,看來我又重蹈覆轍了呢。對不起,最終還是違背了自己的祝願。
——歐若拉】
—B組進入測試場地前—
“蕾哈爾,最開始王冠遊戲時我給你的羽毛耳飾,現在還帶在身上嗎?”
并排齊平的少女忽然問道。
“嗯?為了防止掉下來,所以之前空閑的時候,我把它固定在了發繩上。怎麼突然問這個?”
蕾哈爾正在熟悉燈台,那是比麥浪還要閃耀的宛如真正的星星的顔色。
“沒什麼,雖然捕手不一定會沖你來,但還是擔心你的安全,有備無患嘛。”
歐若拉一手拖着長槍,一手往蕾哈爾裙擺口袋裡塞了個東西。
“這個是……”
“别動,”歐若拉牽着她放緩腳步,兩人混迹在人群裡,遮擋住某些窺伺的視線,“答應我,不管怎麼樣,都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拿出來。”
“……好。”
—
與鬧哄哄長槍将二人組一同出來實現革命的歐若拉心裡翻滾着濃濃的不安,其中的對象不是她自己。
現在的進度條到了安德羅西召集所有【狩獵者】跟她一同去讨伐【鬼】。歐若拉對她大膽的計策提出沉默的回應。
就……說不出來任何改進意見。
但總而言之,她希望安德羅西能得到坤特的徽章,無論使用多麼下流的計策。
歐若拉的身體素質跟不上前面的兩個同伴,就算後來她陪同夜一起接受了吉黑德公主的切磋,也無法提升實力。
那根長槍太重了,重到得兩隻手才堪堪拖動。
一綠一銀的背影逐漸遠去,交織着未來的話語飄到她的耳中。
“還帶她嗎,波雷酷,這百分百就是在拖後腿啊!”
“你說什麼呢?我們可是革命‘二’人組啊!”
“波雷酷……你簡直…是天才啊!”
……
…看來她被抛下了呢。
『這也正常,』歐若拉一邊慢悠走着,一邊想,『趨利避害是天性,我不能要求别人為我付出…………』
『…………』
『但……還是有點難受的吧。』
『因為孤身一人的寂寞。』
—
〔打敗惡龍的或許不是騎士,拯救世界的也不是超人,登上塔頂的同樣不會是王。但對你伸出援手的一定是神明。——《荻西斯自傳》〕
脫離長槍将二人組後,歐若拉莫名回想起這麼一句在日記上出現的話。它來自某個人的自傳,她一直都很想去看看原著。
看樣子得這場結局未定的測試結束後,才可以去見識一下了。
“嘭——!”
什麼硬物砸在石牆上發出轟鳴聲。
歐若拉沒有絲毫猶豫,幹脆利落地丢棄手裡的重物,筆直向着二人組消失的方向全力跑去。
幹燥寒冷的空氣灌入肺部,像刀片一下一下刮下滲血的皮肉。她不擅長奔跑,小腿還是和剛加入大逃殺時沒有任何區别,酸澀的下一秒就要爆炸。
真的很想停下,不想去為難自己。
可是,她不敢停下。
『是的,我很友善,有拿得出手的容貌。』
『但是,我沒有保護它的實力。』
『最怕被丢下的人,是我啊。』
濃墨的陰影裡,少女正在奮力跑向同伴。
—
哈馳與坤特對上了。
幾乎是一瞬間,哈馳感受到毫不掩飾的怒火。
【搜索者】的職責讓他第一時間把【捕手】的動态告知【燈台禦守】。
消息瞬間傳遍整個B組。
“啧,該死的小鬼……”
被區區甄選人員戲耍,一肚子火沒處釋放的坤特遇到了最不會退縮的哈馳。
這就是避免不了的戰鬥吧。
“滾開,要不然宰了你。”
不聽勸基本是少年的通性,黑發的武士對着強敵舉起刀劍。
“……現在的小鬼都不怎麼聽話哈。”
忍耐是有限的,坤特的底線在A組時,被昆反複蹂躏,現在脆弱的一觸即爆。
“燈台照亮!”
刺眼的燈光與【捕手】肉眼難以捕捉的身影一同出現少年的視線中。
身經百戰的上位者,可不是初出茅廬的甄選人員可匹敵的存在。哈馳當然清楚知道,所以他才會願意一試長槍将二人組的“革命計劃”。
一種趁大家全力圍住【鬼】,然後再由他們從高處投擲長槍擊中【鬼】的計劃。
實操起來,甚至沒有安德羅西的“全體【狩獵者】團結一緻”計劃有可行性。
可武士還是擋在最前線,因為他信任同伴。
—
〔信任?可笑至極。在整座塔裡,除了我所掌控的家族,以及我的信仰外,所以人都該被猜忌。
什麼?你說那我的隊友該怎麼辦?
那真是不湊巧了,跟我組過隊的大部分都死了。
——《有關成功女士的采訪》〕
—
世界上最湊巧的就是,在你剛被“同伴”所背叛,就就另一位隊友前來相助。
即使她幫不上什麼忙。
生來為了握刀的雙手,從不會放開獵物,在那句氣勢高昂的“趁現在,長槍!”後,扇在坤特臉上的某個欠揍的甄選人員的話語變成了明晃晃的“隊友的背叛”。
“哈……哈哈……”
『怎麼…沒投擲過來?!』
『難道那些家夥……』
“……你們這是,跟我開玩笑呢?”
“!”
“哈馳!松手!”
一道尖銳的女聲刺入哈馳的大腦,他下意識聽從了對方命令似的口吻。
水流包裹住的圓狀物也準确地投擲到兩人的上方。
『炸彈?!』
身體比意識先一步動手,腳尖點地,神水強化肉|體,坤特擡起雙臂擋在胸前,果斷向暗處藏去。
兩秒鐘後,金屬殼掉落在地面上清脆的響聲回蕩在狹窄的台階上。
無需燈台也能看清的白色霧氣源源不斷地吞噬着地面,不是預料中的爆炸,啊,想也是,那個女人怎麼可能會對同伴扔炸彈呢。
而且憑她那不合格的投擲,再怎麼精确也進不了他的身。
趁着空隙,那邊兩個小屁孩早跑走了。
『……這算是這個垃圾如水的考場裡,唯一的好事…了吧。』
被丢在原地的黑皮考官雙手環胸,自顧做出很帥的動作,眼裡淚光閃閃。
—
考場外,
狩獵者負責人:“啊…這……是煙霧彈?”
波道使負責人:“我怎麼感覺看到了那孩子用神水發射了什麼啊?”
長槍将負責人:“這傻丫頭,會用神水輔助投擲這種技能早說啊!搞的我傻兮兮給她打低分!錯失一個億啊!!!”
笑着打圓場柳寒城捧着剛泡上的咖啡:“畢竟人人都有小秘密嘛~”
雷諾·洛撇過頭:“您早就知道了?”
柳寒城微笑:“隻是場面話啦。”
雷諾·洛盯着屏幕上用燈台特意放大的坤特的臉,“奇怪,他是那麼容易被感動到流淚的類型嗎?”
—
“歐若拉?”
“是的!”
“能請你等會再問我問題嗎,我們現在忙着逃命呢!”
“你剛才……”
“是【煙霧彈】和【催|淚|彈】的結合體,我才不是那種能向朋友扔炸彈的恐怖分子!”
“還有!這真的是最後一個問題啦!”
“……”
“……謝謝。”
“不客氣!”
她迅速回應道。
哈馳:雖然但是,你還是回答了啊。
沉默在兩人間蔓延,等跑出一段距離,成功把坤特甩在身後,歐若拉才扶着牆面慢慢喘氣。這真是把她下個星期乃至下下個月的運動量都交代完畢了。
“你是怎麼……”
剛好卡點來救他的?
“在路上,”歐若拉遞給他一個小瓶,上面标簽寫着【外敷】,“我先是收到了【鬼】已到的信息,然後聽到石頭裂開的聲響,接着看見跑回來的波雷酷和默值。”
“為了減輕負重,我還把長槍給扔路邊了,希望負責人不要生我的氣,如果可以拜托他手下留情點,少扣我些分吧。。”
她說着,還笑了。
“幹嘛啊,這幅表情,我來救朋友是什麼很吃驚的事嗎?”
“不!隻是……”
少年武士噤聲,他打開小瓶,倒出裡面的藥油按在撕裂的傷口上。
“很高興。”
—
〔你聽過樂器演奏嗎?我最喜歡的部分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跌宕,人生也是如此,颠簸得讓人惡心。
——《荻西斯自傳》〕
—
發出暖意的燈台仿佛被挖去了蜉蝣石的裝飾物直直從半空中摔落。四分五裂的碎片崩裂到地面,歐若拉心裡的預感得到了應驗。
“抱歉,哈馳,我現在要去一趟蕾哈爾那。”
少女紮起散在肩上的頭發,為了考核而特意換上的運動服終于是發揮了一次作用。失去燈光的指引後,她整個人都打上了陰影,可那雙眼睛卻莫名熠熠生輝。
哈馳看到了她瞳孔裡自己的倒影,不,是錯覺,這裡的光線根本不足以支撐起他望去的視線。
“……一起去吧。”
她扭過頭,周圍安靜的好似心髒都在身體外激烈擺動。
“不問問為什麼嗎?”
“等你想告訴我也不遲,現在重要的是陪朋友去救另一個朋友不是嗎?”
“……”
“你說的我都想哭了。”
“?!我不是——!”
歐若拉大聲笑了,比她之前表露出來的任何情緒都要高調。
“哈哈哈!逗你實在是太好玩了!我想這麼做很久了!”
“謝謝你哈馳,那現在!馬上就去拯救我們的朋友吧!”
—
『在他人遭受苦難時,你不會有任何感受,或許隻是感慨的一員,但隻有當自己深入其中,才會體會到刻苦銘心的恐懼。』
蕾哈爾感受着脖頸處橫着的刀鋒,她垂眼艱難往下瞄了一眼,寒意就逼的她不得不擡頭躲避。
背後是那個長着赤角的少年,是給她的“好朋友名單”上簽過字的朋友。呵,朋友。什麼朋友會用刀抵着同伴的脖子,跟她掰扯生與死的哲理啊。
……呵……
………
…對不起,歐若拉。
我,要活下去。
—
幾分鐘前,
“蕾哈爾!蕾哈爾!”
燈台外好像有人在喊她?蕾哈爾沒打算搭理對方,現在隊伍裡聯系不上【狩獵者】【長槍将】,除了最開始還能回應的哈馳如今也石沉大海。
幸好,歐若拉還能聯系上。
“蕾哈爾!你在聽嗎?”
…好煩。
“你是…皓吧,有什麼事嗎?”
出于禮貌,也許大部分是想堵住外面人聒噪的嘴,蕾哈爾回應了他。
“小聲點!”對方左顧右盼地張量着,輕輕噓了一聲,“别讓人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