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雪奴兒猛地睜圓眼睛,直直翹起尾巴,猛地跳起來,撲到祾歌懷中,“喵喵嗚嗚”地撒嬌。
祾歌彎腰,将雪奴兒抱在懷中,笑着行禮。
幾人落座,祾歌問鈴铛:“你在這裡生活得還習慣嗎?”
鈴铛有些猶豫。
這裡的生活很好,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對她這麼好?
她身上有什麼值得圖謀的嗎?
“不用緊張。”祾歌将雪奴兒遞過去,讓她摸摸小貓,“我看你一直和小貓玩,你喜不喜歡小貓?”
鈴铛的眼神落在雪奴兒身上,随後用力點頭。
“那你想不想養一隻小貓?”祾歌用手指梳理毛發,雪奴兒在他懷中舒服得直呼噜。
鈴铛好奇地問:“它為什麼在響,是生病了嗎?”
“不,它是開心。”祾歌溫聲和她解釋,“人開心的時候不也會笑嘻嘻的嗎?”
鈴铛若有所思。
祾歌将雪奴兒抱起來,放在鈴铛懷中:“來,幫我抱抱它。你想不想自己養一隻小貓?”
鈴铛的眼睛立刻亮了。她克制不住在想,她要一隻軟乎乎、熱烘烘的,毛發蓬松的,性格溫順粘人,又不會亮爪子,願意時時刻刻陪着她的貓,不拘于花色,但是最好對稱,她晚上可以抱着貓,跟貓說悄悄話,然後——
不對,這時候還不能想那麼多。
她真的會一直待在這嗎?
如果養一隻貓,她不得不離開的時候怎麼辦呢?
新家會允許她帶着一隻貓嗎?
鈴铛臉上的驚喜慢慢消失。
她還有父母的仇沒報,她怎麼可以,怎麼有資格想這些?
她悶悶不樂地說:“等以後再說吧。”
王無擇貼在祾歌身邊,手勾着祾歌的脖子,開玩笑道:“你對鈴铛姑娘可真好。”
祾歌向他懷中靠了靠,懶懶開口:“我說了,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覺得我們一定會是兄妹,哪怕沒有血緣關系。”
王無擇明顯不信。
在場衆人,沒有一個人相信這句話的。
一個男人,主動接一個姑娘進府,還能是什麼事?
他們隻是想不明白,為何祾歌會看上一個黝黑發臭、骨瘦如柴的小女孩。
祾歌懶得跟他們解釋,他隻是對鈴铛說:“你知道我是誰嗎?”
鈴铛擡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她在斟酌怎麼回應。
猶豫了很久,她說:“你是比大将軍更高的貴人。”
祾歌明顯來了興趣:“為什麼?”
“他是大将軍,我見過他。”鈴铛指了指王孝傑,“但是剛才你走進來,所有人都站起來了,大将軍也站起來了,這是第一點。”
祾歌颔首:“繼續。”
“你拿五十貫錢買我,五十貫錢,可以買三萬多斤柴,還能買一屋子灌湯羊肉大包子和饴糖,但是沒有人不同意。所有人都很聽你的,不管是你花錢,還是帶我走,還是給我布置屋子。”
祾歌神色平靜:“繼續。”
“第三個就是屋子。”鈴铛越說越自信,“這個家裡沒有跟我同齡的妞妞,但是我一來,就有漂亮的屋子,說明這是你在買了我之後,立刻讓人布置的。你的話對他們來說跟軍令似的,而且大将軍也比你低。那你會是什麼人呢?”
鈴铛擡起頭,說:“你是不是皇帝家的孩子?”
“對,”祾歌笑了起來,“重新認識一下,我是當朝皇長孫,我叫祾歌。”
她抿了抿嘴,說:“我舅舅叫我鈴铛,但是我有本來的名字,我不會寫。”
“那你本來的名字是什麼?”祾歌問。
“我隻知道發音是丁當。”鈴铛說,“我們家是唐胡,沒有姓。”
祾歌溫和地打量着她,問道:“你的父母是什麼人?你為什麼會說官話?你識字嗎?”
“我阿塔教過我一點,我哥哥是讀書人,考過童生的。大哥哥也會教我一點。”鈴铛說,“我隻知道,我哥哥叫瑜瑾。”
祾歌眼神一閃。
阿塔,她是突厥族裔。
“隻有這兩個字,我推不出你叫什麼。”祾歌說,“你還有别的兄弟姐妹嗎?”
鈴铛猶豫着,沒有說話。
“沒關系,不想說也可以。”祾歌寬柔道。
“不是不想說,”鈴铛硬着頭皮撒謊,“隻是我、我怕記不清楚了。”
祾歌隻掃了她一眼,沒有拆穿。
“以後有機會,我幫你查查吧。”他說着,笑了起來,“你很聰明,想不想讀書?”
鈴铛猛地擡起頭,眼睛亮得像顆小太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