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無擇從随行包袱裡取出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小毛衣,米白色底,暗金花紋,毛茸茸的,看上去就暖和。他邊遞邊道:“是漢地織法,用羊毛線織成,比皮毛輕些,也暖和些。嘉嘉那件繡了紅色小花。”
諾布嘉瑟垂眼看着兩件毛衣,聽到王無擇又說:“我給嘉嘉帶了糖果,松子糖、江米條、蜜三刀,還有些綠豆糕、牛乳糕。都是極香甜的,不知道嘉嘉吃不吃得慣。”
聽到“松子糖”三個字,屋内屏風後突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
下一刻,嘉瑪類掀開簾子,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阿波,我聽到了松子糖。”
諾布嘉瑟無奈地歎了口氣:“不是讓你睡一會兒?”
嘉瑪類已經跳出來,她赤着雙腳跑過來,眼睛亮亮地看向王無擇:“你真的帶糖來了?”
王無擇笑着點頭,把一個小布包遞給她:“不但有糖,還有個小紅衣裳,你要不要現在試穿?”
嘉瑪類歡呼一聲抱着糖跑回炕上,嘴裡含糊不清地說:“我最喜歡你了。”
衆人一愣,随即哄堂大笑。雪奴兒在一旁打了個滾,喵了一聲,仿佛也想要一顆糖吃。
嘉瑪類立刻棄了糖果,湊到雪奴兒面前:“阿波,這是什麼?”
諾布嘉瑟将她抱起來,取出帕子為她擦腳:“怎麼不穿鞋襪?”
嘉瑪類嘴裡塞着糖,眼睛全在雪奴兒身上,絲毫不搭理諾布嘉瑟。
諾布嘉瑟歎了口氣,用帕子擦淨她腳上的髒污,拿來襪子親手為女兒穿鞋襪,低聲道:“風還沒停,地上涼,你再這樣跑出來,别說糖,連門都不許出了。”
嘉瑪類咬着糖,含糊不清地嘟囔:“可是白毛毛好漂亮啊。”
雪奴兒聽到“漂亮”兩個字,立刻擡起頭,“哒哒哒”地到嘉瑪類面前,在她膝蓋邊轉圈,還輕輕用頭拱她的手指。
嘉瑪類被這軟綿綿的一頭拱得直笑,小手一把抱住雪奴兒的脖子:“它會撒嬌!阿波,這是什麼呀?”
“是嘻狸。”諾布嘉瑟為她系鞋帶,随口道。
嘉瑪類立時變了臉色:“它是嘻狸!嘻狸壞!嘻狸殺生,毀壞它們的靈!”
諾布嘉瑟系鞋帶的手微微一頓,片刻後才低聲問道:“是誰告訴你的?”
嘉瑪類鼓着臉,奶聲奶氣卻斥責道:“本波說的。嘻狸是壞東西,是魔,不能碰!”
雪奴兒還在她懷裡呼噜噜地打着呼,毫無自覺地把頭埋進她懷裡拱了一下。
嘉瑪類吓得立刻松手,整個人往後縮,臉上帶着畏懼,聲音都小了:“它……它要吃我嗎?”
諾布嘉瑟擡手把她抱進懷裡,将她包得嚴嚴實實,低聲哄她:“不會吃你。”
嘉瑪類從諾布嘉瑟懷中探出頭來,疑惑地盯着雪奴兒。
諾布嘉瑟問:“你想摸摸白毛毛嗎?”
嘉瑪類想了好一會,才說:“我能摸摸白毛毛嗎?白毛毛會吃我嗎?”
諾布嘉瑟給祾歌使了個眼色,祾歌走過來,将雪奴兒抱在懷中:“我抱着白毛毛,你來摸摸好不好?”
嘉瑪類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卻看了看諾布嘉瑟,又低頭看祾歌懷中的白毛球,眉頭皺得緊緊的。她猶豫了一下,小手一點點地伸過去,重新摸了摸雪奴兒的頭頂。
雪奴兒立刻蹭了蹭她的手掌,發出一串呼噜聲。
嘉瑪類小聲說:“它軟軟的。”
想了想,嘉瑪類又說:“摸着很舒服。”
“它叫雪奴兒。”祾歌輕笑,“是我的嘻狸,我的朋友。我晚上睡不着覺,嘻狸幫我趕走吓我的魔。”
嘉瑪類仰頭問道:“嘻狸也有好的嗎?”
“你看它壞嗎?”祾歌反問。
嘉瑪類掙紮着要下地,祾歌見狀,也将雪奴兒放在地上。
“它好聽話。”嘉瑪類蹲下,捧着雪奴兒的臉,忍不住在它額頭上親了一口,接着擡頭看祾歌,“你可以送我一隻嗎?”
祾歌想了想,搖頭:“它隻有一個。”
嘉瑪類有些失望:“那我可以跟它睡一起嗎?”
“不行。”祾歌淡淡說,“它要留在我身邊驅魔的。”
雪奴兒正舔爪子,聽到這句話,“喵”了一聲,揚頭走到嘉瑪類腿邊,啪嗒一下倒地,仰着肚皮示意她來揉。
嘉瑪類癟了癟嘴:“我要嘻狸狸,我要!”
諾布嘉瑟蹲下,柔聲道:“嘻狸狸也有家人,你不想離開阿波,嘻狸狸也不想離開,嘉瑪類乖,你可以和嘻狸狸玩一會,好不好?”
嘉瑪類立刻小小地歡呼起來:“好!嘻狸嘻狸嘻狸狸!嘉瑪類最喜歡嘻狸狸了!”
諾布嘉瑟莞爾,道:“你剛剛還說最喜歡王無擇的。”
嘉瑪類坐在地上,抱着貓大笑:“我現在最喜歡雪奴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