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交替,天邊拉起連綿的橙黃色晚霞,倒映在将子河上,跳動着點點碎金。
周奪如約到達歌百樂的大門,而剛抵達傩城的另外幾人喬裝成遊人,四散在将子河畔。
“老大,真的不用我們……”臨行前,楊瘋還是擔憂地看着周奪道。
“不用,沒事。”周奪肯定道,“你們自己也要小心。他們不會想不到你們可能也會跟來的。”
“對了,如果你們看見小唐納,生死不論,但絕不能再讓他逃離。”周奪眼睫低垂,整理自己的槍械。看不清他的眸底情緒,但是冰冷到極點的語氣,足以讓近旁的人有些發怵。
思緒拉回,周奪看着眼前沒人站崗、暢通無阻的大門,有些警惕地眯起眼。但沒有再猶豫的,他還是直接邁步進去。
進門是個挑高的門廳,巨大的水晶吊燈帶來光明的同時也明晃晃地表示着此處的奢華。正對面的是通往二樓的樓梯,側邊是排布整齊的門洞,四通八達。
足以容納近百人的門廳此刻卻隻有周奪,和一位身着黑色魚尾西裝的中年男人。詭異的寂靜裡無限放大了周奪靠近的腳步聲。
“尊貴的客人,”見到周奪,男人微笑着上前,“抱歉,本店今日不待客。”
“我找小唐納。”周奪打斷他的話,直接道。
男人的臉上露出一絲警惕,但良好的職業素養督促他保持着熱情的笑:“請問您有邀請函嗎?”
周奪眉梢一挑,看着眼前人的眼裡多了幾分興味:“他還真在這啊……”
“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先生。”男人微颔首道,“但是今天晚上本店确實有個重要的活動,憑邀請函參加。”
“我是周奪。”周奪直視着男人,坦蕩地自我介紹着。
!
男人嘴角的笑意略僵硬,看向周奪的目光瞬間轉向審視。
“我猜,我沒到場,他那拍賣會開不了吧。”周奪淡淡道。
“尊貴的先生,您請。”男人迅速躬下身子,在前方引路着。
七拐八拐着,周奪隻覺自己被帶到歌百樂的深處,面前是半開放式的空間,三面環着雪白的挑高大理石牆,而第四面,透過幾根立柱往外看,是立于海邊懸崖峭壁之上的一片露台,環着打理的蔥郁的樹木。從這個角度看不見海,但是裹挾着鹹腥氣息的海風肆無忌憚地在場内穿梭。
整個歌百樂的人應該都集中在這裡了。會場不大,閃光的星空碎鑽頂,深紅色金邊的柔軟沙發上坐着一個個西裝革履、珠光寶氣的人,端着香槟的容貌姣好的青年恭恭敬敬地引導服務着來客。
環視一周,周奪倒有些瞠目結舌。
他爹的,好多熟人!
甚至——周奪與其中一個帶着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對上眼。
這不是總都非異能者安全保衛司的司長嗎?!
“周……奪?”在場的人幾乎沒有不認識周奪的,一見到他的到來,均臉色大變。近旁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看見他時臉色直接煞白,顫顫巍巍道。
“呦,蔣克,剛放出來呢就往這跑,國際刑監還是沒待夠啊?”周奪慢慢踱步靠近,坐在蔣克對面,伸手夠了杯放在桌上的香槟。
蔣克連話也不敢回,拖着沉重的身軀就迅速起身換座。場内打量着周奪的目光愈發灼人,帶有“周奪”二字的讨論聲愈發猖狂。
“他怎麼在這?”“小唐納呢!怎麼把周奪都招來了?!”
更有甚者,站起身來拔腿就往外走。
然而回程的方向忽然湧上一排黑衣黑墨鏡的高大alpha,像一堵結實的牆斷絕來人反悔的路。
“這麼急着回去幹什麼呀,好玩的都還沒上場呢。”嘻嘻笑着的聲音從人牆後響起,一個金發碧眼娃娃臉alpha撥出一個縫,将自己從一群黑衣人中扒拉出來。
他穿着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小狗塗鴉T恤,牛仔短褲和高幫運動鞋,看上去就像個涉世不深的男大學生。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總是含着笑意,閃爍着故作天真的光。
“小唐納!”近旁本準備走了的人咬牙切齒道,“周奪為什麼會在這!”
小唐納的目光這才定格在靠着沙發,啜飲着香槟,平靜地看着他的周奪身上。
“哎呀,”小唐納熱情好客地迎上去,走到周奪身邊作出了一個邀請的姿勢,“這可是本次拍賣會的主角,我盛情邀請的!”
“上台作個開幕詞,周老大?”小唐納朝着周奪眨眨眼,指了指前方高出一截的台子。
“主角麼,”周奪放下香槟,嘴角微微勾起,“盯上我的腺體了,小唐納?”
“您開什麼玩笑呢,”小唐納眉眼彎彎,嘴角咧出孩子氣的微笑,像是聽到什麼很有意思的事。他回過頭,拍拍手,台子上全息投影出六個人的身影。
正是連環案裡的六個被害人。
“這才是我們的拍品。”小唐納毫不心虛直視着周奪,看着他愈發沉的臉色,嘴角的笑意是掩飾不住的挑釁,“非常優質的腺體資源,絕對的上品。”
“而且,”小唐納再一示意,一行行清晰的字将幾名被害人的生平和體檢信息标明,資料消失,随之附上的是被害人各個器官的高清□□大圖,“買腺體,送器官,這可是一筆太劃算的買賣了。”
“人是你們殺的?”周奪的聲音像極地的冰錐,寒冷刺骨。
“當然不是啊!”小唐納一口否決,頭搖得根撥浪鼓似的,“我隻是中間商,貨源不歸我管。”
“而且,我這不才剛出來嘛,哪有時間作案啊!”
“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兇手是誰。畢竟你也是我尊貴的客人了,要坦誠相待嘛。”
周奪嗤笑,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看着小唐納:“我可不是你的客人,小唐納,我隻會是你的劊子手。”
“兇手是誰?”
“什麼劊子手不劊子手的,多生份啊。”小唐納也不慌,直接上手拉着周奪就往前走。走到台前,他指了指近旁坐着的一個刀疤臉男人,“就他,克裡斯。”
刀疤臉男人朝着周奪舉杯示意,嘴角上揚出嚣張的弧度。
“沈玉京在哪?沈煌京在哪?”毫無征兆地,周奪反手揪起小唐納的衣領,湊近狠狠問道。
克裡斯瞬間站起,一把槍直指周奪腦袋。同樣動作的還有四周蟄伏着的黑衣人。
數十槍口面對着周奪,周奪就着把着小唐納的姿勢,冷冷地掃視過持槍的人。他站的筆挺,寬肩窄腰,極度的自信與底氣讓他看上去就算在槍林彈雨中也從容不迫,鎮定的,強勢的,逼得舉槍之人都快控制不住發軟的腿。而小唐納的臉憋得有些青紫,腳都快被他提溜得離地。
“别急嘛——”即使是正面周奪恐怖的威壓,小唐納卻依舊笑的開懷,露出尖尖的虎牙,“你很快就會見到他們的——”
話音剛落,門口處突然傳來一聲暴喝:“警察,不許動!”
周圍的槍“唰”地就收起來,周奪下意識看去,小唐納便掙脫了他的桎梏,緊接着哥兩好的挽上周奪的胳膊。
黑衣人牆散開,一隊特種兵帶着地方警員舉槍湧入,槍口對準小唐納之時,領頭之人眼底是止不住的震驚:“周奪……?”
還沒等周奪辨認出來人,又是一群人嘩啦啦湧進,“咔擦咔擦”的聲音伴随着刺眼的閃光燈鋪天蓋地出現,各個媒體的記者在警員身後迅速找好站位,對準場上就是一通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