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奪氣定神閑地走近，而車裡的alpha笑眯眯地看着他，甚至在周奪停下腳步後還沖他作了個飛吻。

“十分鐘，我們就在這快些講完，”alpha道，“不過周大隊長您現在的時間應該不少吧，不如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周奪看了他一眼，二話沒說拉來車門坐下。

alpha倒是有些訝異，沒想到周奪居然這麼輕易地就跟他走了。甚至，就連他載着周奪，再帶到國金大廈頂層的咖啡廳，周奪都毫無異議。

落地的玻璃窗囊括了整座城市，地面上的車與人像是像素小點，慢騰騰地挪動。再往外看去，直面的是碧闊的藍天，和暧金的烈陽。

空氣中氤氲着咖啡豆子的香氣，雅緻的樂聲調至最舒适的大小，偌大的空間裡竟然隻有周奪和眼前的alpha二人。

非常适合密謀，和談判。

一落座，侍者就端上一道道精緻的甜品，最後再把咖啡放在二人面前。

alpha微笑着遞給侍者一張面額不小的鈔票，接着揮揮手，還在場的人迅速把自己隐匿在了角落。

“為了不讓别人打擾，”alpha看着周奪，神色懇切道，“我包下了這間咖啡廳。”

“很美的景色，對吧？”他端起面前的咖啡輕啜一口，面朝向幹淨得近乎不存在的落地玻璃，“超級适合約會的……當然啦，不能是我們兩個alpha。”

“周大隊長，如果未來你想帶着你的omega約會，可以來這個地方，”alpha朝着周奪眨眨眼，“報我的名字就可以，我請你們，一切免單。”

“我叫薩涅。”alpha微颔首，優雅地撫過鬓邊落下的卷發，自我介紹道。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周奪沒有回應薩涅，而是直接了當的問出自己的問題。

“這麼急着聊正事，多傷感情啊，”薩涅卻嘻嘻笑着，指了指桌上的甜品，“不如先吃點，吃甜品心情會變好，這樣我們的交談可能會取得更好的效果呦。”

“我不喜歡吃甜的。”周奪擺手拒絕。

“這樣啊，那還真是可惜。”薩涅明顯露出失望的表情，“這裡的起司蛋糕非常不錯的，我有個朋友特别喜歡吃。”

提到這個朋友時，薩涅的目光柔和了瞬。“行吧，那我們廢話少說。”薩涅放下咖啡，挺直脊背道。

“讓我猜猜，你周大隊長現在的日子不好過吧？停薪留職……大街上的人随時會逮着罵你，”薩涅慢條斯理地将周奪的近況一一列舉，“總都警署的人疏遠你，甚至異能者聯盟的人都會對你有意見。”

“熱搜是你們幹的？”周奪異常冷靜地問道。

“我不知道呀，這可不歸我管。”薩涅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含糊其辭笑道，“我就負責來遊說你。”

“遊說我什麼？”這次換成周奪優雅地品着咖啡。

“加入我們。”薩涅笑意盈盈地，直視着周奪道。

他的一頭長卷發披散，眼尾上挑，淚痣勾綴着，妖豔異常。莫名地讓周奪有種熟悉感。

“你們？”周奪眉梢一挑，“你們是誰？”

“周奪，”薩涅卻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略湊近些，直直看着周奪道，“你擁有着六級分化，卻隻和人類享受着一樣的資源，一樣的待遇，你不覺得憋屈嗎？”

周奪看着眼前這張本輕佻笑着的臉慢慢正色起來，那雙眼裡閃着異樣的狂熱，心中警鈴大作。

“人類”。

咂摸着這個詞，周奪微眯起眼。如此明顯的界限劃分，那眼前這個alpha會把自己歸到哪裡？

“你不覺得很不公平嗎，明明我們有比他們更強大的力量，我們才是優勝劣汰的進化者，卻要和這些被淘汰掉的人類共存，甚至是平起平坐的，還得任由他們壓我們一頭。”

薩涅繼續說道：“而且隻要我們的能力突出了點，他們就會想方設法地打壓我們，他們巴不得割掉我們的腺體，讓我們帶上異能抑制環，一輩子都沒辦法用異能。”

“你看，人類就是這麼壞，他們已經是失敗者了，還要把我們一起拉入地獄。”

“你好像忘了，我是異能者的背叛者。網上罵我的看不起我的更多是異能者。”周奪毫不避諱也直視着薩涅，薩涅的神色蠱惑，但卻沒能映進周奪墨黑深邃的瞳，“所以你跟我說這些，是想引起我的共情嗎？”

“那是人類在陷害你！”薩涅争辯道，“你的六級分化對他們構成了極大的威脅，他們想要拉你下水，想要讓異能者抛棄你，孤立你，最好是殺死你。”

“周奪，我們能夠幫你澄清。隻要你加入我們，所有的謠言都會不攻而破。”薩涅像吟詩般，輕柔笑着，娓娓道來，“你是堅定地站在異能者這邊的，我們能夠證明。而隻要我們攜手，就一定能夠來改造這個不公平的世界。來打造隻屬于我們異能者的世界。”

“周奪，地球的資源是有限的，弱者占用資源那就是浪費。我們隻需要清理清理垃圾，就能得到一個更高質的生活環境。”

“我們不會被随随便便一個理由就套上異能抑制環，我們能夠真正地做我們自己。”

薩涅說得激動，不由地站起身，手撐着桌，幾乎要湊到周奪臉上。他鼻翼翕動着，雙目閃着熱切的光，似乎已經觸及夢裡的新世界。

而周奪隻鎮定自若地靠着椅背，略仰頭看着神色有些猙獰的薩涅，嘴角彎出意味不明的淺笑。

“不好意思啊，我這個人比較淡泊名利，有吃有喝有地方住，還有人生目标有錢花，這就足夠了。”周奪雙手環胸，淡定道，“至于你說的什麼新世界，我隻知道我還有家人朋友也是非異能者，我不可能放棄他們。”

“你不需要放棄，”薩涅忙補充道，“隻要你想，你可以留着你想要的人類，這樣他們就隻會聽你的，永遠都不會背叛你，你可以讓他們為你做任何事。”

“周奪，這才是真正的臣服。”

“你有病？”周奪毫不客氣直接開罵，“他們是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你要他們當我的奴隸？”

“新紀元沒有皇帝。”周奪翻了個白眼，“安防局那些蠢貨真是睜眼瞎。他們應該抓你去審判，非得逮着我薅。”

薩涅看着周奪的眼危險地半眯，他緩緩坐下，唇角笑意淡去，面色冷沉下來。

“周奪，你想站在人類這邊？你真的想當個背叛者？”

“我哪邊也不站。”周奪幹脆道。

“你做不到。”薩涅卻突然又笑起來，隻不過這次的笑帶着遮也不遮的嘲諷，“我們和人類注定不會走到結局。他們早就将槍口對準我們了。”

“我們若不反抗，”薩涅陰恻恻地咬牙，像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早晚有一天我們會被滅族。”

“族？”周奪嗤笑，“你算哪門子族？”

“我真是太無聊了。居然和你在這裡打發時間。”周奪懶得再待下去，起身就準備走。

“周奪！”薩涅呵住他，随即他也起身，站定在周奪得對立面。

“你沒有選擇。”薩涅上下掃視着周奪，嘴角牽起一抹笑，像是看着走投無路的小獸，思考究竟從何處下嘴更加肥美的餓畜，玩味的、陰冷的、暴虐。

“等到小唐納招供，一切都會來不及的。”

“周奪，你會一無所有。與其到時灰溜溜地來找我們，不如現在就加入我們。我向你保證，小唐納什麼都不會說。周奪，你沒有背叛異能者，你還是異能者最強大的後盾。”

“你們布了這麼大個局。”周奪俯視着薩涅，他看上去平靜極了，連聲音都不帶起伏，“就為了讓我加入你們？”

“現在辦事是要講證據的。”周奪淡定道，“即便小唐納做了僞證，我沒有做過的事情，就一定扣不上完整的邏輯鍊，他們判不了我。”

“可是你的生活會永遠生活在背叛者的黑暗之中。”薩涅提醒道。

“哦，是嗎？”周奪不屑地笑笑，“那到時我會很歡迎你們舉起屠刀，這樣，他們就能知道，我到底是背叛者，還是救世主了。”

“你當不了救世主。”薩涅斬釘截鐵道，“你想要的平衡維持不了多久，異能者總有一天要統治世界的！”

周奪微歎口氣，看着薩涅道：“我不在乎，但不能是我活着的時候。”

說罷，他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周奪……！”身後的薩涅咬牙切齒的，盯着周奪的背影的目光像是腐爛傷口中刺出的骨渣，尖利而陰冷刺痛。

“他不肯。”薩涅舉起手機撥了個号，冷冷道。

對方不知回了什麼，他的嘴角慢慢上揚，咧出一個嗜血的弧度。

*

離開國金，周奪先是給朝乾打了個電話，讓他查查薩涅，并将今天的會面内容一一告知。

電話那頭傳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查不到薩涅的身份信息。他應該用了假名。”良久，朝乾回道。

意料之中的回答，周奪煩躁地踢了踢腳下的碎石。

“如果按你所說的，小唐納怕是真的要把你也拉下水了。”朝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