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腺體分屍案我有不在場證明，拍賣會也有沈玉京幫我證明了，他還能說什麼。”周奪道，“怎麼着啊，非得說我幫着數錢嗎？那老子也沒突然暴富啊！”
“周奪，安防局根本不在乎你做了什麼，他們就是要個理由，能抑制你異能就好。”朝乾冷靜提醒道。
“那就讓他們沒有理由。”周奪道。
“按那個人所說，小唐納要被抓住才有對我指控的機會吧。”周奪問道，“他們找到小唐納了嗎？”
“……”朝乾忽然有些猶豫要不要開口。
“找到了，對吧？”周奪輕聲道，他的嘴角緩緩勾起，眼神晦澀，“朝哥，他們在哪？”
“周奪，你如果對小唐納下手，那就更證實了幫兇的身份，你瘋了嗎？”朝乾嚴肅道。
“那我能怎樣？”周奪眉頭攥起，“等着他這麼陷害我嗎？”
“冷靜，周奪。”朝乾道，“我們按克裡斯的檔案對現場和屍體進行了比對，傩城那邊也在篩查歌百樂附近的監控，一定會證明你和這件事沒有關系的。”
“嗯。”周奪深吸口氣，又聽朝乾交代了幾句，挂斷了電話。
電話剛斷，宋以安的消息又發了過來：不要沖動。
不要沖動，所有人都叫他不要沖動。即便對方已經明目張膽地威脅到他。
周奪此時就像是頭被關押在籠子的餓獅，飼養員說，讓他們摸摸，摸摸才有飯吃。
不要沖動，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回特訓島的輪渡趕不上了，暮色逐漸壓下，天邊已然泛上了黑。
周奪什麼都不想想，哪裡也不想去，直接回了禦昉，把自己悶進被子裡昏睡過去。
也不知道這一睡，就睡到什麼時候。
還是手機鈴聲響了，周奪的意識才回籠。周奪煩的不想和任何人交談，但一看來電人的名字。
“你回來了嗎？”周奪接起，眼角眉梢郁結的戾氣一散而空，說出的話都明朗而清晰，半分困意都無。
“還沒，”沈玉京的聲音悶悶的，“我隻是來跟你說個好消息的。”
“什麼？”周奪問道。
“小唐納抓住了，在傩城的黥岸，現在已經加急押回總都了。”沈玉京道。
周奪的心突然一緊：“這麼快啊——”
“克裡斯死了。”沈玉京繼續道。
“死了？”周奪的意識這下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死人是最不能證明什麼的，那接下來的話，不就是小唐納想說什麼，便是什麼？
“但是小唐納已經什麼都說了，”頓了頓，沈玉京又接着道，“他承認了這一切都是他們主使的，對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拉你下水。”
“周奪，你和這件事情沒有關系。”
周奪一愣，這和他設想的走向一點也不一樣啊……
不過，沈玉京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周奪微眯起眼，低聲道：“沈玉京，你現在在哪？”
對面忽然沉默。
周奪耐心地等着，好半晌，沈玉京才又開口，但語氣無比心虛：“我哥受傷了，我來陪他……”
“你也去參與抓捕了，對嗎？”周奪道，“你跟我說出趟門，就是為了這個？”
“我……”沈玉京啞然，周奪聽上去就很嚴肅的态度讓他不敢随意開口。
“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沈玉京？你是真不把你自己的命當回事是吧？”周奪冷厲道，“這種事你也要跟去瞎摻和什麼？你不怕你回不來嗎？”
“我這不是沒事嗎，再說了，我哥在呢……”電話那頭的沈玉京不滿地嘟囔着。
“但你都說了你哥受傷了，萬一他不能……”
“哪有什麼萬一，”沈玉京打斷周奪，“我就隻想幫你，周奪。”
他輕輕道。
柔和的聲音傳入周奪耳中，周奪突然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隻覺得心髒跳的劇烈，甚至隔着骨頭和血肉，都能聽到它的撲通撲通。
“沈煌京受傷了？他還好嗎？”良久，周奪才又開口道，但語氣全然沒有剛才的嚴肅了。
“手斷了，腳扭了，”沈玉京冷漠無情地細數着，最後沒良心地加了句，“沒什麼大事，就是不能動了而已。”
周奪聽到了對面隐約的不滿抱怨聲。
“……早點回來。”周奪輕笑了笑，柔聲道。
“已經回來啦，不出意外的話，天亮你就能再看見我了。”電話那頭傳來輕快的聲音，周奪已經能想象到沈玉京捧着手機笑眯眯的樣子。
“好，我等你。”
挂斷電話，周奪翻身下床，給自己灌了杯涼水。窗外的夜色濃郁，隻有零星幾盞燈還亮着，若隐若現的，像是在茫茫大海上微不足道的一點指引。
隻是存在，但并沒有用。
夜還是一片寂靜的漆黑。
雖說小唐納已經和自己劃清了界限，但這件事還沒有結束。
周奪揉揉發脹的眉心，他相信那幾起腺體分屍案是小唐納和克裡斯策劃所為。但是，突然冒出來的薩涅是誰？
那些輿論導向的幕後黑手又是誰？
小唐納……為什麼沒有按薩涅所說，将他拉入深淵。
周奪好像闖入了一片迷障，隻隐隐約約看得到眼前事物的輪廓，卻無論如何也摸不到它的内裡，看清它的深層。
周奪靠在大露台的沙發上，靜靜地看着直至天亮。
手機鈴聲又響了，周奪接起，懶洋洋道：“早啊，宋哥。”
“我們抓住小唐納了。”宋以安平靜道。
“我知道。”周奪回着。
“沈玉京告訴你了？”宋以安的聲音裡聽出了些許不滿，“他的速度還真是快啊。”
“克裡斯死了？”周奪沒理他，另外道。
“嗯。”宋以安肯定，“但你知道嗎，是小唐納殺的他。”
？
這倒是出乎周奪的預料了。
“怎麼着啊，内讧？”周奪道。
“不知道。”宋以安也疑惑，“周奪，再過一個小時我們會到聯盟機場。接着要把小唐納轉移到國際刑監。”
“但是他指定了要你來押送。他說見到你，他才會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
周奪眉梢一挑：“……行，我會準時到的。”
爹的，他倒是想看看小唐納，還會說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來。
這回可是他自己送上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