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奪來了，你打算怎麼辦？”見沈玉京密切關注着監視器上異能者聯盟直升機的動向，薩涅倒了杯茶，端到沈玉京身邊，“喝口水潤潤吧。”

沈玉京沒接，瞥了他一眼：“怎麼辦？該怎麼辦怎麼辦。”

“沈廷骁把我喊到這裡來，不過就是為了把我從那個計劃裡支開而已。西港這麼遠，根本就不值得這麼大費周章。”

“你就應該好好聽他的話。”薩涅看着沈玉京，從那張自打來了西港就沒再真心笑過，冷的像冬天凍住的湖的臉，流連到被披散的長卷發遮住的腺體，“何朗是沈廷骁的人，你被臨時标記的事，沈廷骁一定會知道的。”

沈玉京轉身面對他，嘴角微微上揚，像月夜裡吸人精氣的妖：“是他不給我緩釋劑的，我受不了，隻能找周奪幫幫忙呀。”

“他要是因為這件事再把我的緩釋劑扣下，那我隻能再去找周奪了。你說，這純天然的六級分化能力信息素就是不一樣，居然能幫我壓下去。”

沈玉京湊近了薩涅，夢呓且挑釁地道：“我要是找周奪永久标記了，是不是這輩子就不用再靠緩釋劑了？”

“哐啷”的一聲脆響，薩涅捏碎了玻璃杯，熱茶順着他的手潑向地面，滲透了價值不菲的地毯。

他面無表情地将玻璃碎渣扔在地上，拍了拍手，眼睫低垂道：“你要是敢這麼幹，沈廷骁一定會讓你把标記洗掉的。沈玉京，你不要總不拿你的身子當回事。”

“呵，”沈玉京冷哼一聲，“本來就是靠着人體改造才重新進化的腺體，離了藥就要罷工，早就是爛肉一坨了，當什麼回事。”

頓了頓，沈玉京眼珠子一轉：“或者，你告訴我，A是誰，我保證，接下來沈廷骁指哪我就打哪，絕無二心。”

薩涅深深地看了他眼，歎一口氣。他輕托着沈玉京的背，引着他往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我也不知道A是誰。”薩涅輕道。

沈玉京白眼一翻，語氣嘲諷：“你把我當傻子嗎？你都走了多少趟A的任務，你告訴我你不知道A是誰？”

薩涅擺擺手，示意沈玉京不要激動：“我沒見過他。我就隻是接了他的任務安排。你也不用問别人了，巫淼巫焱和他對接的最多，估計都不知道他是誰。”

“隻有像你哥那樣級别再往上的，能知道他是誰吧。”

“這麼說，”沈玉京微微眯眼道，“他比沈廷骁級别更高嗎？”

“我不知道，不過，他從老闆手裡分流了很多任務。據我所知，傀儡戲原本是要全權交給A的，老闆發了好大的火。”薩涅倒是非常地坦誠，一五一十都說了。

“真想不到啊，沈自山謀算了一輩子，到頭來卻殺出個陌生人搶他兒子的功，真是有趣。”沈玉京琥珀瞳深深，碎光微閃。他看了眼給自己煮茶的薩涅，按亮了自己的手機屏幕，挂斷了一通電話。

*

周奪幾人一路都沒有受到什麼阻攔，大搖大擺就往西港異能者聯盟分局大樓樓頂停機坪開。

“怎麼感覺哪裡怪怪的，”楊瘋往外看着這座死一般沉寂的城市在腳下鋪散開，有些不解道，“不是說西港現在戒備森嚴，連隻蚊子都飛不進來。”

“現在這......對嗎？”他看了眼周奪，發自肺腑地疑問道。

“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我們來了。”陳掣補充道，“這麼大駕直升機，這麼明晃晃的雷達信号。老大，他們是故意放我們進來的。”

周奪淡淡往外瞥了眼，緩緩張口道：“自家人來了，怎麼能攔着呢。”

“看來我們之前都錯了，沈玉京還是很有禮貌的。”周奪嘴角邪邪上揚，隻不過那話裡，滿是寒涼的陰陽怪氣。

楊瘋陳掣對視一眼，自覺閉了嘴。

但想了想，楊瘋還是沒忍住問道：“周奪，沈玉京他不是好人，你别這麼......執着。”

周奪看向他，漆黑的眼瞳裡透不出一絲光。他無意識地将自己手指關節掰出一聲脆響，輕輕一笑，答非所問道：“反正幹的都是要被關起來的勾當，楊瘋你說，關哪不是關呢？”

楊瘋倒抽了口涼氣，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這哥們，怎麼比自己被江南甩了的時候還瘋啊。

看這狀态，也不像是幾瓶酒就能解決的了。

不過......看樣子，周奪還是不想放棄沈玉京啊。

下了直升機，一個老頭就拿着幾個異能抑制環走了上來。

“這邊登記，然後佩戴臨時異能抑制環。”他機械地講着，一邊伸手将周奪幾人往旁邊一個破爛的木桌子引着。

“現在都這個情況了還要帶異能抑制環？”楊瘋眉頭一皺道。

“沒有沒有，”一旁接應的一個alpha忙趕上來道，“老陳在這裡幹了一輩子，習慣了而已。你們直接進去就行。”

“老陳啊，現在不要叫人帶異能抑制環啦！”alpha邊引路邊朝後大聲喊道。

“哎哎，”老陳踉跄着往前跑了幾步，“怎麼能不帶環呢，這不符合規定，是要被抓的！”

“現在特殊情況，爺爺，”走在後頭的謝殷嚴肅地朝老陳道，“西港暴亂啦，再帶環就沒辦法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啦！”

“暴亂？”老陳愣了愣，轉頭朝天邊看去，太陽快出來了，天邊隐隐透出幾絲光亮。

他一輩子都生活在這棟樓裡，管着外來異能者的登記。

“暴亂也不能不帶異能抑制環啊，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不帶環，是會出事情的......”

但來人早已消失在樓内。

“你是什麼人，”邊跟着走着，周奪邊警惕地上下掃視着身前引路的alpha，他沒有帶異能抑制環。“聯盟的人，還是外來者。”

周奪問的非常直接，但alpha沒有介意。他點了點手腕上的表，在表上方浮現出自己的工作證。

“我叫陳方，加入異能者聯盟總部十幾年了。”他示意幾人小心腳下台階，“事情一出，會長就申請解除了我們的異能抑制環。”

進入辦公大廳，周奪神色一凜。這裡擠了滿滿當當的人，男女老少，齊聚一堂。

“我們都把自己的家裡人接來了。”走進會議室，陳方苦笑道，“他們很多都是非異能者，現在留在外面，處境會很不好。”

“局長，人帶到了。”

一個頭發花白的小老頭看見周奪就跟看見了救命稻草般，就差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上來了。

“快請坐快請坐，”局長忙示意幾人坐下，搓了搓手，“你們可算是到了，我真的......快頂不住了！”

周奪眼一眯，毫不掩飾地打量了下四周。有些晃眼的燈光，斑駁的牆皮，這個異能者分局，看上去并不是太好。

“來之前我看過名單，”周奪道，“局裡人不是特别多啊？”

“西港的有點本事的異能者都快要跑光了，”陳方無奈笑道，“能招的人不多。”

“但我看，外面的人被保護的挺好的。”周奪往外示意着，“你們，發揮的作用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