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奪眉梢一挑,朝着沈煌京看去。
他也認識白年?
白年沒有回話,微不可察地點點頭,緊接着将手機遞給押運的特警頭子示意他接電話。
特警頭子接過電話,應了幾聲,轉向沈煌京的目光變得非常異樣。
周奪和沈煌京站定,雙手抱胸對視了眼。
“别跟我說有人救你來了,”周奪冷冰冰道,眼神裡是真心實意的疑惑,“你榜上什麼富婆了?”
“富婆”白年轉過身,微一颔首,朝着沈煌京道:“你跟我走。”
“?”沈煌京眼神裡帶上些警惕。
“證據确鑿之前,他們沒有資格關你。”白年解釋道,“你先跟我走。”
“誰讓你來的?”周奪上前一步,攔在沈煌京的去路上。
“周先生,”白年隻心平氣和道,“麻煩您讓一下。”
“沈玉京在哪?”周奪沒有挪動一分,牆似的堵在白年面前,逼問道。
“我不知道。”白年輕輕歎了口氣,“我隻不過是和阿玉很好,他們家出了事,我不能不幫。”
“沒有證據顯示沈二少和這些事情有關聯,憑什麼關他?”白年仰頭,堅定地看着周奪,“我先帶他回去,有證據了,再來抓人。”
沈煌京拍拍周奪的肩,繞上前來。
“不過……”臨走時,白年轉過身來,看着周奪道,“你知道A嗎?”
“A?”周奪不解,“ABCD的A?”
“……”白年嘴角一扯,露出一個職業假笑,甜甜的,但絲毫沒有感情,“沒事了。”
目送着白年和沈煌京朝着不遠處的車子走去,周奪朝着突然無所事事的特警們打了個招呼,轉身離開,手機叮零一聲,是宋以安的信息:回特訓島。
“是阿玉讓你來的嗎?”身後的沈煌京問着白年。
“他……還好嗎?”
白年看了眼他:“不是。”
“我不知道。”
拉開車門,他的身子突然一頓。
“怎麼了?”沈煌京疑惑,透過縫隙看去,和車内的一個女孩對上了眼。
滿頭白發,笑意盈盈的女孩熱情地招呼着:“好久不見啊,白年。”
“沈二少,快進來呀,人家可等你們好久了。”
*
夜深人靜的時候,公海上漂着的沈玉京頭也不回地上了架直升機,跑了。
寬敞的機艙内,站立着個人,全身蓋着黑兜帽,臉部罩着一個泛着冷光的金屬面具,沒有一寸皮膚遺漏在外。
“你是A嗎?”沈玉京眯着眼睛走近,問道。
“你好啊,沈玉京。”他的臉面向沈玉京,聲音像是通了電般的難聽。
毫不掩飾地,沈玉京上下打量着“A”。
他很高,布料包裹下的身形修長而有力量。但完全看不出是誰。
沈玉京勾了勾手指,一陣風略過,堪堪要吹掉A的兜帽。
“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意外的,A也沒有生氣,隻是伸手扶住要被吹走的衣飾。
“殺人犯法的事都幹過了,”沈玉京滿不在乎地撇撇嘴,坐了下來,仰頭一笑,“要什麼禮貌?”
“我們現在這,是要去哪?”他往窗外看去,四周都是黑茫茫的,找不到一絲去往的方向信息。
“特訓島。”A道。
“?”沈玉京眼睛一瞬間瞪大,“去那裡幹什麼?”
“你不知道嗎?”A轉過頭,似乎對沈玉京的疑惑有些意外,“特訓島下面,可是有好東西呢……”
沈玉京乖巧地眨眨眼:“願聞其詳。”
“特訓島其實是一處的坖的儲存所。”A道。
坖?!
沈玉京瞬間警醒。
這是隕石撞地球、人類進化之後出現的一種極其稀有的物質,但是用途卻極其寬泛。
軍事武器、醫學藥品,幾乎離不開坖的輔助。
就連那催進腺體二次進化的藥……沈玉京勾唇笑笑,全憑坖的功勞。
坖礦稀少,開采之後需要有專門的場所儲存保管,需要的時候才進行取用。
“沈自山早就知道這件事了,所以才會對特訓島進行投資?”沈玉京不屑道,“我說呢,他怎麼會突然給這麼個完全不會帶給他任何利益的項目花錢,原來在這裡等着。”
“你帶我去,就是想要去搶所有的坖資源嗎?”沈玉京環視四周,“就我們兩個?我可搬不回來。”
“不是。”A頓了頓,再開口道,沈玉京敏銳地捕捉到他那充滿電流音的話語裡的一絲……挑釁,“我要你去找周奪。”
?
沈玉京眉梢一挑,不解地歪了歪腦袋:“去找周奪……然後呢,色/誘他嗎,分散他的注意力,拖垮他的戰力?”
沈玉京手支着下巴,一雙狐狸眼水波泛濫,春色滿庭。
A沒有說話,而是慢慢地靠過來。他伸出手,環上沈玉京的背。
沈玉京不想躲,直視着A面具的眼睛部位,絲毫不怵。
“撕拉——”A卻是直接撕下了沈玉京背部的衣物,冷風灌進,羊脂玉般白嫩溫潤的背光裸在空氣中。
沈玉京怒了,毫不客氣揮掌撞開A的手,站起身來拉起破碎的布料。
“什麼意思?”沈玉京冷冷道。他雖然掩着背,但一道道發紫的鞭痕還是遮蓋不住的橫在他的背上,突兀地暴露在面前人的視線裡。
“聽說沈廷骁喜歡對不聽話的人用鞭刑。”A喟歎道,“還真是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啊。”
“關你什麼事?”沈玉京撈起一旁扔着的不知是誰的衣物,披在身上。
“你知道世界上最好的鞭子在哪嗎?”A道。
沈玉京有些受不了他那跳脫的話題,沒有回答。
“周奪的骨鞭。”A自說自話道,站起身來,逼人的身高欺壓而下,直視着沈玉京道,“所以,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幫我得到周奪的骨鞭,要麼,殺了他。”
沈玉京嗤笑:“你怎麼就那麼确定周奪一定會在特訓島等我上門?”
“坖資源被盜,”A淡淡道,“他不來,也得來。”
“你想要坖,我可以幫你。”沈玉京平靜下來,重新做回椅子上,“但如果是周奪,我不會幫你。”
沈玉京擡起頭,幹脆利落地說道:“我下不去這個手。”
“下不去手?”A輕笑,慢條斯理掏出手機,在屏幕上點了幾下,“我可不是要你幫我,我是在命令你,明白嗎?”
沈玉京看去,隻見屏幕上赫然是昏沉的白年和沈煌京。
他扶在膝上的手瞬間收緊,骨節攥的發白。
“表面上應和着我們,”A将手機随便一扔,坐在了沈玉京身邊,“實際背地裡早就偷偷單幹了,對嗎?”
A輕輕勾起沈玉京的下巴:“指向你自己的證據,将你自己暴露在公衆視野之下,拉得沈家倒台,把我逼出來,”
“沈玉京,沈自山和沈廷骁那兩個蠢貨看不清,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小唐納沒有把周奪拉下水,是你威脅的吧,你提前轉移走了他的妹妹,對嗎?”
沈玉京把臉一别,扭開A的桎梏。
“但你别忘了,你的異能是怎麼來的,你的腺體沒有緩釋劑的補充,你就會爆體而亡。”
“那就死呗。”沈玉京紅唇微彎,像極了吸人精氣的豔鬼。
“你以為被标記,臨時的,永久的,真的有用嗎?”A卻不急,慢條斯理地湊近沈玉京的耳邊道,“那隻不過是封閉了你的腺體神經,一時間将蝕骨的痛壓住了罷了。”
“那是在慢性自殺,沈玉京,”A細細解釋道,“你的病隻會被一拖再拖,直到臨界,神仙來了都救不了。”
“我想,沈廷骁和沈自山不會再輕易給你緩釋劑了吧。”A虛虛撫着沈玉京的鬓角,“隻有我能夠。”
“拿周奪的骨鞭,或者周奪的命來換。”
“不然,”A挪開身子,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臉色逐漸陰翳的沈玉京,“就拿你的,白年的,沈煌京的命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