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奪花了比想象中更多的時間離開的禁閉室,也花了更大的代價。
打不開門,身體的異常反應愈發的劇烈,劇烈到周奪有一種要死了但卻束手無策的感覺。
有人要殺他。
雖然不想把這個懷疑安在宋以安的頭上,但是周奪不能死,也不想死。
宋以安,沈玉京,至少他得活着知道到底誰他嗎的要騙他,還要殺他。
不然做鬼了,都不知道要把這個債算在誰的頭上。
冷汗涔涔的,眼前的事物也出現了重影。但周奪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直到甜腥的液體流入口腔。
自覺醒後就極少發動的六級分化能力,或者說,僅僅隻展示了皮毛的六級分化能力——周奪閉上眼,催動着全身的力量,彙聚到腺體位置,不再加以克制地盡數釋放出來——毫無保留地發動六級分化能力。
【逆位神使】
周奪十八歲的生日晚上,做了個異常古怪的夢。
夢裡他來到一片荒野,四周全是蒸騰的黑色霧氣,像觸手一般,張牙舞爪的,要往他身上招呼。
他就這麼一直走着走着,直到前方出現了通天的台階。
他踏着台階往上,走到了盡頭。那裡矗立着一座神殿,但是任由植被橫生,蛛網密布。
神殿裡高聳而空曠,隻有一把位于正中的椅子。
不知怎麼的,周奪就坐上了那把椅子。
然後他的潛意識中,就自動認下了一個身份。
逆位神使,也就是邪神使。
他将自己獻祭于邪神,邪神賜予他生殺予奪的權力。
到了這裡,周奪就猛地驚醒。
緊接着他發現自己的腺體完成了六級分化。
【逆位神使】
催動這個異能,周奪就成為替邪神行使權力的神使。
隻要他想,他可以肆意收割所有能力在他之下的生命。
而且,在這個狀态中,周奪的生命體征将會消失,因此,他也不會再死了。
周奪的骨鞭,也是邪神送給他的禮物,但材料卻取自于周奪自己的脊椎骨。
因着也是神力的産物,骨鞭在很多情況下,不受人為世界的規則約束,也不受實力高低的限制。
周奪及時發動了這個六級分化能力,體内的毒素伴着心髒的停跳,停止了輸送。
但還不夠……
周奪調動了畢生的腺體能力,無止盡地、狂暴地發動這個能力,他感覺體内郁結之氣在慢慢地消散,但自己的靈魂似乎也随着能力催動的遞增而漸漸離體。
仿佛這具普通的肉身已經無法承載他的靈魂,他要逃脫,要以天地為身。
像真正的神明。
周奪猛地收住往外散逸的腺體能力,卻像拽着脫缰的野馬,全身的肌肉崩到極緻,精氣神死死凝住,太陽穴青筋暴起,突突直跳,半點都不敢松開牙關。
他的六級分化能力雖然相當強悍,但他不敢經常催動。
因為每一次的催動,都是将自己靈魂的一部分予以邪神交易,催動得越深刻,交與邪神的靈魂碎片就越多。
直到邪神完整地收集了他的靈魂,他就會變成邪神。
因為邪神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那座荒蕪的神殿,他需要一個繼承人,替代他坐在那個位子上。
但是周奪不想變成邪神,起碼現在不想。
永生永世,隻能孤獨地待在那片廣袤的荒野,那座殘敗的神殿,終生隻能和死亡與恐懼打交道。
邪神受不了的想跑,他也不想繼承。
因此周奪一直都很小心地使用這個能力,盡可能地減少與邪神的交易。
但是此時此刻,周奪放肆地運用着能力,
他的軀殼越來越冰涼沉重,這讓他警鈴大作。
堪堪才挽住再往外洩的能力,周奪已是一具沒有生氣的“屍體”了。他低垂着頭,手腕一翻,再一次擰住自己的骨鞭。
帶着荒古氣息的能力順着骨鞭一節節的灌注,狂暴的異能催動在與神骨的劇烈摩擦中激起暗藍色的火焰,似乎還在骨面上留下詭異的黑色痕迹,像是古老的符文。
周奪擡起頭,往日深邃得透不出一絲光亮的黑瞳褪去了顔色,變為毫無生機的灰,世間一切倒映其中,都是死物。
周奪手一揚,淩厲的破空聲朝着門闆呼嘯而去,縱然是七級分化異能,也無法完全違抗半神之力,這一鞭子結結實實甩在了門上,沉悶的開裂聲伴随着蛛網般的裂隙散開。
周奪反手再一鞭,門闆便四分五裂。
周奪走出了房門,才發覺,這裡并不是他熟知的禁閉室。
這是一個奇異的所在,從地闆連着牆體再到天花闆,都是刺目的雪白。唯一有顔色的,是養殖在正中的,圓形立柱般的玻璃養殖箱中豔麗的蛇,它盤踞在移植的樹木之上,細長的瞳仁一動不動地盯着周奪,信子“嘶嘶”吐着。
整個空間是一個封閉的圓形,除了周奪這面的牆,還有另外的五扇門,此刻,這五扇門都和周奪破壞的那扇門一般,四分五裂的砸落在地,門後,是大眼瞪小眼的楊瘋,裴也,梵南鲸,陳掣,西士。
周奪挑了挑眉,宋以安可是告訴他,這幾個人被送回特訓島給坖儲存所看大門去了。
滿臉迷茫的幾人互相對了個口供,才發現自己已經在宋以安的口中和不同人的人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地方。
“所以,會長騙了我們所有人?”總結了一圈,楊瘋得出了這麼個匪夷所思的結論,“為什麼?”
所有人都看向和宋以安最親近的周奪。
周奪搖搖頭,他還真他嗎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在透支你的異能?”眼尖的梵南鲸注意到周奪毫無生氣的灰瞳,立刻警覺起來,“周奪,你要冷靜!”
“他是七級分化,”周奪淡淡道,“這扇門被他的異能抑制住,不用這個,我出不來。”
一聽此言,幾人七嘴八舌地也說起自己的情況,和周奪的遭遇一樣,破不開門,身體也出現異樣,但是沒有周奪這麼的嚴重。最後,都是莫名其妙地,門就自己碎裂了,似乎是跟随着周奪這邊的門的狀态一般。
“無論如何,先出去吧。”梵南鲸蹙起眉頭看向四周的環境,找着出路,“直覺告訴我,待在這裡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楊瘋這是也是收起平時吊兒郎當的氣質,眉頭高高擰着,異常嚴肅道:“而且,會長把我們所有人都囚禁在這裡……非常的不對勁。”
其實,他們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了隐隐的猜測。
但是這個空間像是個完全封閉的密室,根本沒有往外通的出路,幾人摸索了許久,連一絲透風的地方都沒有找到。
“這不可能……”梵南鲸的【鷹眼】根本就看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四周全是白茫茫的霧氣。
周奪也搖了搖頭,他感知不到一點風的存在。
裴也站的累了,蹲坐在地,抓着腦袋想辦法:“周奪楊瘋你們關了這麼多次禁閉真的沒來過這裡嗎?再仔細想想吧求你們了。”
周奪和楊瘋對視了一眼,這個地方,他們兩還真毫無頭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