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張着嘴,似乎有些急切,但又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夜夢漓十指交叉,認真的看向白清。
“我問你,你希望自己成為國王,真的隻是為了報複皇室與白百嗎?”
“我……”
“沒關系,你是怎樣想的,就怎樣說。”
是啊,自己都幹出了綁架她的事兒,還說出了想取代她的計劃。
盡管如此,這位公主殿下依然将他從監牢中放了出來,甚至給了他議事長老的職位——人魚國的議事長老總共也不超過十五人,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白清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
“我隻是覺得,殿下不過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管好人魚國?本來,這個消息一旦被大家知道,在衆多的貴族子弟中,我就是最有可能成為國王的那個人,而我有足夠的自信,可以讓人魚國的平民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要求自己的。
至少要讓更多人,過得比自己更幸福。
夜夢漓歎了口氣,又重新拿起了筆。
“那就在這個位置上好好努力,做的比我更完美,用你的能力将我襯托的一無是處。等到了那一天,人們一樣會認為你比我更合适,同樣可以達到你的目的。”
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白清愣愣的看着認真批閱文件的夜夢漓。
“沒有問題了就去領你的衣服和工作,要是還覺得别扭,就當我是在讓你用這種特殊的方式贖清你的罪行吧。”
白清直到離開夜夢漓的房間後許久,都依然沒有緩過神來。
最終,他自嘲的笑了笑。
“我真是,被先入為主的偏見和根深蒂固的傲慢徹底的蒙蔽了雙眼啊。”
單憑這份心胸,他已經一敗塗地。
“哈,也不知道,殿下會怎麼處理我那位好弟弟呢……”
此時,在木屋裡蘇醒過來的白慕,正和沈灣大眼瞪小眼。
“……你也有我所擁有的能力。”
白慕面無表情的陳述着這個事實。
沈灣笑眯眯的點點頭。
“當然啦,”美人一撩長發,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少年,“不然怎麼把你禁锢住呢?”
白慕放棄了掙脫的想法,轉而雙眼放空的望着天花闆,像一個失去靈魂的玩偶。
“咦,這麼快就放棄了?”沈灣俯身湊近少年,直視着他的眼睛疑惑的開了口,“你難道不想再見到你的公主殿下,或者說,你的好朋友嗎?”
白慕的眼神依舊沒有焦點,哪怕沈灣的咒語失效,他也仍然沒有動作。
——他又回到了從前那種将自己完全隔離在外的狀态。
“……白慕小時候沒有被人教導過,所以他的善惡觀是缺失的,一切行為也隻遵循自己的本能,再加上他幾乎沒有感受過來自身邊人的溫暖,所以,不誇張的說,我變成他生命中遇到的第一束陽光。”
“雖然嘴上說着愛,但他從來沒有真正理解過,也從來沒有真正感受過這種情感。他對我,隻是井底之蛙對井口那一小片天空的戀慕——他以為這束陽光就是唯一,但井口之外,其實還有更為廣闊的天地和數不盡的溫暖。”
“……他的能力很強,他本身也不應該被過往所約束,畢竟,所有生命都擁有享受美好明天的權利,不是嗎?”
“往日因為無知所以才做出了以暴制暴的行為,這份罪,也應當由他自己來親手補償。”
“所以沈灣,不,沈醫師,我可以拜托你,治好白慕嗎?”
沈灣張了張嘴,卻又一時失語。
他想問夜夢漓,為什麼要對一個病态愛慕着自己的人如此善良,不應該離得越遠越好嗎?
他還想問,為什麼要相信他能治好白慕?萬一失敗了,白慕依舊不擇手段的想要占有她,她不就相當于為自己的未來埋下了長久的隐患嗎?
“可以嗎,沈醫師?”
“……真是欠了你的。”沈灣搖頭,笑着彈了下夜夢漓的額頭。
看着夜夢漓茫然捂住額頭的樣子,沈灣面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好,我答應你,夜夢漓小朋友。”
——是了,自己不用再問什麼。
畢竟,會這樣做的她,才是她。
瀾站在夜夢漓的床邊,沉默不語的看着熟睡的女孩。
祂知道,夜夢漓最近每天都在為做一名合格的女王而忙碌着。加冕儀式就在七天後,公務的交接、儀式的準備,樁樁件件,都要交由這位未來的女王親自接手。
她很累,所以這些日子裡,祂很少通過項鍊來找她。
在遇見她之前的無盡歲月裡,時光隻是一種客觀的概念,對于常年陷入深眠的祂,一睜一閉之間,洋面之外往往已經滄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