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間。
“還活着?真幸運啊。”
真不幸。
瞟到木然盯着天花闆的六道骸,綠發實驗員叼着棒棒糖漫不經心地說,眼睛繼續專注在屏幕上,鍵盤敲地噼啪作響。
夢境還在照常運行啊。
六道骸生澀地旋轉着眼球,“移植”成功的輪回眼看向旁邊還在昏睡的柩,不滿地起身,扯起她的衣領,瘋狂搖晃的同時還不忘回答實驗員:
“閉嘴,肮髒的黑手黨。”
“哦?怎麼現在才記起豎刺了,不過你罵得還不夠狠。”
被搖晃的柩眯起眼睛。
察覺到這點的六道骸換了幅神情,飛撲到柩身上,委屈地說:
“你終于醒了,他們好可怕。”
“喂,實驗體你怎麼變卦這麼快?!”實驗員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問題,震驚看向變臉的六道骸。
“骸,别怕。”柩輕拍着他的後背,裝作不懂實驗員的意思。
滿意着突然變得僵硬的骸。他的演技還太稚嫩了,真正的擔憂是将全身心牽挂到對方身上,而不會像他一樣因過近的距離梗住。
柩跳下鐵床,大腦清醒身體卻控制不住平衡,殘留的一隻眼格外地燙,像在看照片一樣,視線中失去了空間感,淺淺的呼吸聲、電流聲、眨眼的聲音卻從四面八方傳來。
平面的世界與環繞的聲音,就像劣質的老電影配上時興的全環繞音響。
骸及時地攙扶搖搖欲墜的柩,沒人比他更懂這種感受。每次手術失敗後,卷進眼眶的氣流讓大腦皮層也泛起了涼意,連熟悉的冰冷手術台也會變得陌生。
多體會一下我的一切吧,
六道骸惡意地想。
把說大話的人殺死是最簡單的懲罰。在他的夢境中,他完全可以讓讨厭的人死去又複活又死去,享受着他們背棄許下的承諾,在手術台上被摘掉器官、緩慢分離皮囊頭骨大腦、在身體每個部位都移植上他們想要的輪回眼。
想看她痛哭流涕,想看她跪地求饒,想看她也仇視着黑手黨,别再說母會原諒所有人這種蠢話。
在柩沒醒來前,六道骸都快想結束這個荒誕無聊的夢境,掐死她算了,奢求着被人拯救已經是是剛被抓進艾斯托拉涅歐的事了,即使是夢境,他也不允許自己還有這麼軟弱的一面。
可是輪回眼還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