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Michael的會面定在Green基金位于紐約金融中心的總部大樓六層的會議室。

她推開門的時候Michael正背着身，透過落地的玻璃窗欣賞城市遠景。

“這裡的景色很好。”聽到開門的聲音，他轉過身，微笑着開口道。

隻見眼前的男人一身簡單而帥氣的寬松綠色襯衫和黑色直筒褲，黑色卷曲短發爽利的别在耳後，露出精緻的小麥色面龐。

“Michael，很高興見到你！”她微笑着走上前，禮貌的抱了一下眼前帥氣的男人，她能感受到男人在吻面禮時在她臉頰上留下的短暫的觸感。

賺了，穩賺。Tracy要是在她們晚上又有一起尖叫的素材了。她在分神的瞬間想到。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你最近怎麼樣？”她示意他在桌子的一側坐下，自己也拉開男人對面的座位坐了下來。

“沒有，是我來早了。”男人搖了搖頭，“我最近挺好的，謝謝。就是Victory巡演很忙，明天又要飛Tennessee了。”他雙手交握放在桌子上，修長的手指相互交錯，一半的臉暴露在照射進來的陽光下，美得像是一幅畫。

他看着對面坐着的年輕女孩，這是他第一次見她穿正式的職業裝。白色的修身西裝讓她看起來十分幹練，金色的卷發也大部分被挽在腦後，隻剩下幾縷垂在臉頰一側。不再像之前幾次碰面中顯得那般單純美好，一副很好相處的模樣。此時的她看起來有上位者獨有的氣場，很像他接觸過的其他的金融人士。

不等他多想，隻見她在他的話音落下後歪了歪頭，妝容的淩厲感也瞬間被一種近似溺愛般的眼神擊碎。

“Aww”她撐着頭出聲道。寶貝抱怨巡演好可愛！

似乎是沒預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應，男人一瞬間瞪大了眼睛，晶亮的眸子裡透露着不明所以和一些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似乎是意識到這樣有些不禮貌，她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又正了正身體，“今天是格外長的一天。”她頓了頓，随後坦白道，“我前兩天連着看你在紐約的演出，真的太棒了！我到現在還沒緩過勁。理解一下，我現在的狀态很像你的演唱會那些尖叫着暈過去的粉絲。相信我，我的腦子裡現在就在沉默的尖叫。”她半開着玩笑說道。

Michael在她說到一半的時候就開始笑了起來，到最後他已經笑到将頭埋在了胳膊裡，肩膀不停抽動着趴在了桌面。

“Oh Lily你太好笑了！”半晌後，男人終于擡起了頭，他抿了抿唇，嘴角依舊挂着笑，“謝謝你的喜歡！”說着，他又笑了起來，看起來腼腆而真誠，“你是我認識的第一個這麼認真追星的金融人士！我是說，大部分人都總是闆着臉，一本正經的！”他本就大而明亮的眼睛因為說話時擡高的眉毛顯得更加純淨漂亮。甚至就在上一秒，他還以為她也和那些無聊的人一樣。

一陣玩笑後，Michael主動挑明了他此行的目的。他按照昨晚就想好了的說辭開口道，“Lily，我來是想和你談一下我與Epic Records的合約。主要股東的變動意味着我現在是符合解約條件的。”

女孩變動了一下坐姿，眼睛直視着他的，似乎聽的很認真，嘴角依舊帶着笑。

他分辨着女孩的神情，卻絲毫看不出什麼情緒，于是繼續開口道，“你知道，Thriller的成功讓我現在不缺選擇。Sony和Warner都給出了比我現在的好很多倍的合約。我知道你給滾石了一張非常好的合約，我能帶給你的經濟效益隻會比他們更好。我希望我們能以那個為基本線重新談一張合約。”

男人的聲線十分獨特又明亮，不像很多男性的嗓音那般低沉，哪怕在說着商業談判的内容，也絲毫不會令人反感。

她點了點頭。

“我沒有什麼理由在同時收到多張更吸引人的合約的時候還按照原來的合約留在這裡。”他按照自己原本設計的說辭循序漸進的談判着。

這不是一場容易的對話，他預料到一定會有反駁和阻礙，所以他花了很多時間，也做了很多準備，給自己設計出了一套最有力的談判方式。

他是說完才意識到女孩剛才點頭的動作。這讓他有些猝不及防，原本準備好的下一段話也一時卡在了嗓子眼。

“好啊，”她笑着，看起來依舊輕松，似乎對這場談判并不感到緊張或意外，“來說說你想要的條款。”

他一點也不喜歡需要與人對峙的情景，老實說，他自己都很希望這場對話盡快結束。而女孩此時放松的态度讓他也舒适了不少。

他不自覺地也放松了肩膀，清了清嗓子，開口道，“第一，我想要60%我的音樂版權。在音樂制作方面我也需要有100%的控制和發言權。”

女孩拿起了筆，在紙上快速地寫着。

在她停下筆時，他繼續開口道，“第二，合約的專輯數量隻能限制未來的三張。我也隻能為一張專輯的宣傳巡演。我真的很讨厭巡演。”

女孩依舊在做着筆記，低垂的頭上下輕微的動了動，示意她知道了。

“第三，”他豎起三根手指，“我不知道你跟滾石的合約包括幾張專輯，但是款項上我需要與他們持平。”

女孩頭也不擡的繼續在紙上寫着什麼。

“第四，”因為看不清她的神情，他不由得有些緊張，語氣卻仍舊果斷而堅決，“我想要在電影界有所貢獻，我希望合約裡包括這方面的支持。”

女孩依舊在紙上快速的書寫，沒有說話。

“第五，合約時間不能超過十年。我不想50歲了還在台前。”

聽到這裡，女孩已經放下了筆，擡起頭含笑望着他。

“應該就是這些。”男人掰着手指思索着，“oh還有，最後一條，在宣傳方面我需要有獨立決定的權利，比如采訪和廣告我需要有拒絕的權利。”

女孩手肘放在桌面，雙手攤開交疊着形成一個平面支撐着下巴，開口道，“就這些？”

男人點了點頭，“目前就這些。”

“好吧，那我來說一下我的想法。”女孩放下撐着下巴的雙手，拿起剛才用來記錄的紙張，說道，“第一條，60%的音樂版權，不行。第二條，簽三張專輯，不行。第三條，款項額度和滾石持平，不行。”

随着她的話語，男人的表情肉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他低垂着眼，緊抿着唇，眼睛裡的光也黯淡了起來，看起來沮喪又難過，甚至有些無措。

“第四條，對你在電影界的發展的支持，不行。第五條，合約不超過10年，不行。第六條，對宣傳的絕對發言權，可以。”

在她說完後，她把紙重新放下，看向對面的男人笑了起來。

對方卻絲毫沒有想要笑的意思，“Well，我猜這場對話沒有繼續的必要了。”他看起來難過極了，似乎不理解對話是怎麼突然急轉直下的。“我之後會聯系關于解約的事宜。如果沒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這樣的對峙讓他已經足夠不舒服，他很想立刻逃離這樣的境況。

說完，他就站了起來。

“诶等等，”女孩笑着攔住起身要離開的男人，“你先别急，你先坐下聽我說完。”

不理解女孩現在的輕松和愉悅，他近乎有些憤怒的瞪着她。

“你的合約很複雜，所以我一直沒有和你提這件事，本來想等所有的細節都整理清楚再給你看的。不過既然你先提起，那我隻能先跟你說一下我的思路，合約本身目前還有很多細節的地方沒有敲定，還不能拿給你看。”她試圖安撫住他的情緒，“我一直覺得現在的音樂圈太商業化了，把很多真正的藝術家當商品，我想要改變這件事。這是我當時買下CBS和Universal Music的初衷。所以你的合約肯定會比你看到的無論是Sony還是Warner都要好。”

男人看起來并沒有被她說服，“Well，你剛剛拒絕了我六條裡面的五條。”他依舊垂着眼，避免與她對視。

感受到對方沮喪的情緒，她有些懊惱的扯了扯頭發，“我玩笑開過頭了，我剛剛不該這麼說的…你能不能先聽我說完？”

“玩笑？”男人擡起頭，眼神裡帶着困惑。

“第一條，關于音樂版權，”她咧了咧嘴，“60%可不行，你的合約裡你會擁有100%你的音樂版權。”

她看到男人眸子裡亮起了不敢置信的光。

“第二條，你說合約專輯數量限制在三張。我是想完全廢除任何專輯數量的限制的。這更像是一個君子協議，預設是簽約的藝術家都還會在這個領域繼續發展。”她頓了頓，“當然因為這個條款的性質，我并沒有對大部分我簽約的藝人廢除這項。”

Michael的表情已經不能用不敢置信形容了。他看起來更像是無法理解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第三條，你說款項額度要和滾石持平，但是你的合約的款項額度會破有史以來最高的紀錄的。”她看向紙張上的筆記，頭也不擡的繼續說道，“第四條，對你在電影界的發展的支持。這是真的有難度，目前的條約結構的設計沒法和電影公司合作。我一會兒會詳細和你解釋。但是這個合約并不會限制你單獨和電影公司合作。”

“第五條是真的不行，”她擡起頭，神情格外認真，“但是我想先跟你解釋我對你合約的設計，我們再讨論這一條。”

男人似乎還在消化她剛才的一番話，沒有出聲。

“目前我對你的合約設計的第一步是幫助你創立自己的音樂标簽。通過這個标簽你可以簽約别的藝人，也可以收購别人的音樂版權。”

男人的眼睛瞪大了。

“你可以理解為我們一起合作創立一個公司。你合約的款項是用來買這個公司的股份，你的音樂版權并不包括在這個公司裡。700百萬美金買50%的股份。”

她頓了頓，似乎有些猶豫，“這個你可以接受嗎？我不知道你的預期…”

“700百萬美金？這是史上最高的合約了！”Michael重新恢複了神采，驚喜似乎将之前的沮喪一掃而空，看起來又是活力滿滿的樣子。雖然比起興奮，他的表情更多的還是難以置信。

Lily笑了笑，繼續說道，“第二步是投資和經營。Green基金會有專門的團隊幫助經營以及投資打造一些項目，比如建設相關主題公園，與媒體品牌或者其他演出的合作與授權，以及各方面的收購活動。也會設立專門的團隊負責粉絲活動的組織和運營。”

“My God，你在幫助我實現我的夢想…”男人驚歎道，“無論是自己的音樂标簽還是主題公園。我每天都在禱告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做這些事。之前我的夢想是做出一張全世界最暢銷的專輯，Thriller讓我實現了這個夢想。而現在你讓我其他的兩個夢想也要成為現實了！”

他的眼眸裡滿是驚喜，閃着晶亮的光彩，讓他本就俊俏的面龐更加漂亮。

可愛的讓她很想摸摸他的頭。她蜷縮着手指，用力按下了自己的沖動。

她彎着嘴角，“關于你的電影夢，我猜可以通過投資别的公司或者版權進行，但是如果直接和電影公司合作就不會那麼簡單。”她頓了頓，“因為如果Green基金作為Universal的控股股東和你簽約，你的合約彈性不會很大，所以我需要以我個人的名義和Green基金51/49的比例投資一個公司。這個公司再和你合作創立一個公司。這個結構裡沒有空間再給第三方股份了，不然我們雙方的股份結構會受損。”

男人點了點頭，“所以如果我想演電影，我可以成為投資人去發展新的項目，或者一個人名義和電影公司直接合作？”

“是這樣的。”女孩認同道。

“那我們現在來說第五條。”她深吸了一口氣，“我希望你能明白。理論上講，在這個合約下，你明天退休都行。在任何時候，對于任何事，你也都有拒絕的權利。”她與男人的目光交錯，“唯獨我需要這份合同的時長是25年。意思是25年之間你不可以和其他音樂公司簽約。當然如果你想要終止合約也有方法，隻是會很貴。”她皺着眉解釋道，“我不是想在你解約的時候得到什麼，隻是幫你算一筆賬，讓你看清這份合約真的是市場上最好的。”她攤開手，“假設你十年後想要解約，那麼你需要支付過去十年按照你的新合約你應有的收入和你實際的差額，折算成十年後的價值。相信我，這會很貴。”